“你說,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在‘暗裔’的接任前夕離開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笑了,笑容裡充滿了陽光般的溫暖。
“我從不稀罕那個位置,至於在接任前夕離開也只不過是個湊巧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那般溫柔的笑容,那般溫柔的語氣,卻說出那樣尖銳的字眼,直叫昊天突然蒼白了一張臉,緊掐住雷厲脖子的手也慢慢鬆開。
“師傅,現在你看著我的時候還會想到那個人麼?”
“什麼?”
“從看見我的第一眼,你眼睛所看見的就應該不是我吧?那個和我一樣有著溫暖笑容的人才是你真正想看見、想留在身邊的吧?至於我,做了那麼多年的替身,我累了也厭倦了。我想離開‘暗裔’,離開認識我的人,去陌生的地方生活,我想找回那個真正的我。”雷厲輕輕笑著,頎長的手指在掐出五道紅痕的頸間緩緩撫揉,眼中偶爾有溫柔出現。
“我不想──再在別人的影子裡生存,就算那個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手掌,漸漸成拳緊握。
昊天沈默半晌,才道。“那麼,你找到了麼?那個真正看著你,喜歡著你的人。”
雷厲還是以微笑著,只是那眼中的溫柔似更濃重了些。
望著他,昊天突然一陣心痛。
失去的感覺又一次侵襲了他,只是這一次已再沒有什麼可以拿來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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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縱有多深的不捨,眼前的雷厲早已不是他當初牽住的那個孩子。也許自一開始,他所以為的、所認識的雷厲就從不曾存在過吧?
他長長的嘆出口氣,收回滿心的痛楚將話題拉回到正題上。
“當初,你的離開令‘暗裔’失去了繼承人。今天,作為補償你必須見一個人。”
哦,雷厲慢慢挑起眉,無聲的問:誰?
“‘暗裔’的同盟者,青幫首腦──洛醒淵。”
夜,已經很深了。
坐著青幫專屬快艇自大嶼山回到自個大廈樓下的雷厲心不在焉的從電梯出來,摸著褲袋中鑰匙開門進屋。一場三小時的會面雖不至於讓他精疲力竭,卻也勾起他對以前的回憶──戴著虛假面具的茫然的生活是他最最不想回想起來的一段日子,卻在今天,被人一點一滴的全然勾起,那時的感覺又一次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裡,蟻咬一般的吞噬著他的心。
換上傢俱的拖鞋,他正想直接進房間時卻發現客廳右側的書房還亮著燈。
那家夥還沒睡?難道是在為自己等門?
暫時還處於虛弱狀態的心無法控制的想著,腳步一轉他小心的推開了門。
發著淡淡光亮的檯燈下,那人倦極趴臥的身影被拉得老長,房裡室溫被調地極低,象他這樣剛從外面躁熱空氣中回來的人都瞬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難以想象那人還怎麼可以睡得安穩。
腳步在不知覺時放成輕柔,呼吸聲也被調至於最輕。就著燈光,他彎身俯視那人熟睡中的臉龐。
清醒時總溫潤的眼現在溫馴的閉著,細細的睫毛在眼斂處投下一道扇形的陰影,吐著平緩氣息的鼻樑下較常人蒼白的嘴唇半合著,隱約可看見柔順躺在其中的殷紅舌尖。
他不自覺的伸手撫著那人臉頰,卻在觸及的一瞬間驚動。
好冰。
這個人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麼?
細看才發現裸露於雪白襯衫外的肌膚上早已豎滿了數不盡的細小顆粒,那人無知覺的蜷縮更是叫雷厲想念中湧起一股無名的感受。
書房的室溫是他所定下的,同居第一天他就曾對那人嚴令過:不得他的允許絕不能擅自更動。
他是習慣了倒不覺得什麼,加上這幾天也沒聽見那人抱怨過什麼就沒多想。只是現在看來,這家夥不是很能適應這般的溫度啊。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開口對自己說呢?要尊重自己也犯不著和他自個的身體過不去啊。還是說,這就是那人的體貼之處?
傻瓜!
他慢慢的笑了,帶著連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溫柔屈指輕彈那人的鼻尖,而後,取來那人房間裡的薄被替他蓋上。
不知道是他的動作稍稍大了些,還是註定了唐佐明要在這一刻醒來,總之,當雷厲正欲輕手輕腳的離開時,自身邊傳來的一記輕聲叫他僵在了當場。
“……恩……你回來了……”
緩緩回身望去,那人從臺板上抬頭,惺忪的睡眼裡倒映出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