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全都受到這一池泮水的養育恩德,此池泮水在學宮地位僅次於我。別看池水顏色怪異,但是取其水烹煮出來的茶水別有一番風味,稍後自會讓人為王主事奉上品鑑。”
王陽明這次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而是目光炯炯盯著池子中央那塊鮮紅如血的石頭。
這塊猶如成年人腦袋大小的石頭,似乎能夠察覺到王陽明的凝視。一個個水花漩著從石頭四周飄過,形成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彷彿在表示對王陽明的歡迎。
女子又指向巖壁兩側開鑿出來的許多神龕,道:“按照規矩,這些神龕是用來存放先賢神像的。你們儒家書院擺的是孔孟,而我學宮卻還沒找到有擺放資格的人。或許以後我將是第一個。”
面對女子的莫名自信,王陽明只是微笑不語。
繼續往前,地形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好像整個山腹都被鑿空,一下子空出來好大一塊場地。
“這便是學宮的主體了。最前面那是學宮議院,左右兩邊分別是明知堂跟天啟閣。明知堂是學生用來學習道德經理的地方,天啟閣則是學習術法武功的地方。目前這兩處的講師之職皆由我一人擔任。”
“了不起!”王陽明讚歎。
女子揚起臉龐,眼中神光四溢。
能夠得到王陽明的稱讚,她自然格外高興。只是她卻沒有注意到,王陽明的語氣僅僅是對於她兼職任教一事的稱讚,而非對其學問之道的稱讚。
“諸位學子,貴客來訪,還不出來拜見?”女子高聲衝著兩座學堂的學生高喊。
片刻後,就見上百個學子魚貫而出,整整齊齊排成兩列,對著王陽明一鞠躬:“老師好。”
王陽明臉上始終帶著一股莫名笑意,面對學子們的問好也不回應,而是自顧自沿著臺階往上,一直走上整座學宮的最高處。
那裡擺放著一張椅子,坐在上面居高臨下,頗有一種帝王執掌社稷的掌控感。
這個位子,本來是女子坐的。
如今被王陽明毫不客氣佔據,女子也不氣惱,只是一拍手:“給王主事上茶。”
當即就有兩個妙齡女子款款而來,手裡各自託著一個托盤。
一個托盤上是香氣四溢的泮水之茶,另一個托盤上則是兩枚晶瑩剔透的紅色果實,單單看一眼就覺得食慾大開。
只是王庸看著這兩枚果實總有一種熟悉之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王主事,請!”女子道。
“多謝。”王陽明伸手取過茶盞,揭開蓋碗就有濃烈香氣傳來,煮過之後的泮水愈加鮮紅,彷彿一汪清亮的鮮血在蓋碗之中上下滾動。
王陽明一口飲盡,讚一聲:“好茶!”
同時又伸手將另外兩枚果實取來,全數丟入嘴中幾下入肚。
女子看著王陽明作完這些,臉上的笑意愈加濃烈。
而吃完喝完的王陽明,似乎終於想起來此行正事:“你只帶我參觀了學宮,你的學問之道可是一字未講。現在可以說說了吧?”
女子嫣然一笑,身形自動浮起,直到跟坐在高臺上的王陽明一樣高度才懸停不動。
“我的學問之道很簡單,八個字足以概括——天地化育、德者居之!天地變化出來山川河流、草木走獸,所有一切出生之時都是平等的,而最先成長起來的,則具備了統領其他萬物的權利。比如大江大河,它們發怒的時候往往濁浪滔天、洪水肆虐,無論是植物動物還是人類,在它面前全都毫無還手之力;比如崇山峻嶺,它們不高興的時候山石崩塌、岩漿噴發,誰又能逃得過?這就是先行者享有的特權。
天地化育萬物沒有任何的尊卑貴賤,不是說老虎吃掉兔子,兔子就可憐。兔子吃掉草木,草木就不可憐了嗎?其實這就是天道,天道規定世間萬物都可以利用其他人壯大自己,只要你比其他人更強大,也就是所謂的‘德者居之’!”
女子侃侃而談,眼中不斷有光彩閃動。顯然,她是真正覺得自己找到了天道。
王庸此刻是以一個21世紀之人的眼光旁觀這場論道。
只覺心中有一種不真實的荒謬感。要是把這女子的學說進一步豐富完善,那不就是進化論嗎?
宇宙萬物確實都處於一種不斷進化的程序之中,這個程序裡也確實不可避免會蠶食其他生物的利益。到了最後會進化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準,但是至少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絕對比之前更加強大。
“王主事,我這番學問如何?當不當得起一個‘子’的稱呼?”女子懸浮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