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太遠太遠,它會發生在很多人身上…但是不包括自己。偏偏,他遇上的就是最壞的結果。
黎嬰慢慢向前走著,冷風從圍巾的縫隙裡鑽進去,讓他打了個哆嗦,脖子上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微微皺著眉出神,一隻手仍然捏著脖子上的玉玦,熟悉的觸感就彷彿已經融進了他的面板裡,沒有任何違和感。這塊黃色玉玦從他出生起就陪伴著他,養父曾經找人替他相看過,這竟然是一塊兒古玉,相當值錢。
他也因此,一直認定丟棄自己的家庭,其實應該很有錢。那就意味著,他並不是因為父母貧困或者身體有殘疾被拋棄的…如果他在自己的生身父母身邊長大,是不是根本沒機會認識許冰?
又或者,他此時根本不會因為許冰的離去而傷心?畢竟什麼都沒有的他,才會因為唯一的戀人離開他而痛苦。
黎嬰情緒低沉的想著心思,指尖摩挲著暖熱的玉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心情不好或者情緒起伏太大的時候,摸這塊玉就會很快平靜下來。已經養成了習慣。
你看,一塊玉,也比人有用。
黎嬰住的地方在附近新建的高檔小區的小高層裡,當初和許冰同居,就租了一整套。租金其實也不貴,主要因為是毛坯房,而且小區地方比較偏,周圍的便民設施都還沒有建設齊全,生活不是很方便。
這讓這個小區顯得有些荒涼。
黎嬰乘坐電梯上了十樓,在右側走廊的最裡側的那扇門就是他租得房子。他把玉塞回衣服裡,然後掏鑰匙開啟了門。
燈泡顯得很昏暗,不過裡面的擺設看起來還是挺舒服的感覺。黎嬰在沒有離開養父家之前,過的生活也算是不錯,所以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也不低。他和許冰租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租金沒花多少,錢全部都用在買二手傢俱和添置一些小物件上頭了。客廳有布藝沙發,有電視,還有兩個深藍色的落地燈,主臥裡是一張大床,衣櫃,床頭櫃,還有電腦桌,次臥裡擺著他的畫架還有許冰的健身器材,書房裡就是書架沙發還有一臺舊的臺式電腦。廚房裡的器具都很齊全,他還買了一個小的迷你冰箱。
他換上拖鞋對著安靜的房子嘆了口氣,先去把臥室的空調開啟,然後去廚房淘米做飯。
八點二十。
黎嬰把電視拖到臥室裡,然後最後檢查一遍門鎖,回到臥室。前天出太陽才曬的被子,所以此刻他非常暖和的窩在被窩裡,對著電視無聊的換臺。螢幕上熱鬧的聲音更加襯托出屋子裡的寂靜,還有他的寂寞。
但是他遲早都要習慣,正是長痛不如短痛。
他的視線不知不覺移到電腦桌上,那臺筆記本許冰沒有帶走…也是,人家現在有錢了,結婚以後也會有權有勢,嬌妻在側。人生應該有的都會有了。
筆記本又算什麼?
黎嬰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全身心都在泛酸,簡直就像是鬧彆扭的女人一樣,不由一陣噁心。
難道有了?
他神經質的摸了摸平坦的肚皮,然後抓狂的滾進被子裡把自己捲成壽司。他要是真有了,非得挺著肚子去鬧許冰的婚禮————你!就是你!竟然對俺始亂終棄!!!
混蛋!!!
“啊啊啊啊————”黎嬰悶在被窩裡歇斯底里的大叫,叫到最後渾身無力的癱在裡面差點把自己悶死。
“不行!”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我怎麼可以這麼頹廢?!”
黎嬰在心理鬥爭五分鐘之後,決定去附近的酒吧放縱一回。說幹就幹,他立刻翻身下床,開啟衣櫃翻找衣服——好吧,他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穿衣服從來沒有露過脖子以下胳膊肘以上部位,短褲一律到膝蓋,許冰曾說他要是女生絕對就是古代貞女。
衣櫃一開啟涇渭分明,左邊一溜都是顏色鮮亮時尚的名牌衣褲,右邊一溜都是襯衫牛仔褲西裝褲,所以很明顯,左邊是許冰的,右邊是黎嬰的。
“這裡面還有我的錢呢…”他盯著許冰的那些衣服發了一會兒呆,有些鬱悶的嘀咕。不止是錢的問題,這裡面有哪一件他沒給許冰熨過?兩人情濃時,他從來不覺得為許冰下廚或者熨衣服很委屈,但是現在,他為自己不值。
現在這種年代哪還有他這樣,既不是老孃也不是幫傭卻天天伺候他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當然,他必須承認,許冰也負責家裡的一切家電維修,更換燈泡,負責晾衣服,負責洗碗筷…許冰很好,很好。
只是不再屬於他。
黎嬰狠狠的擦掉眼淚,最終還是拿下自己的衣服換上,帶著鑰匙和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