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有閒心在這裡顧忌身份。”
“夠了。”殷采衣揮手,“都給我閉嘴,吵什麼吵?真相要是能自動從你們舌根下冒出來,那倒不妨繼續。”
一語既出,兩人各自別頭。
“度砂,你在齋裡這些年,該當明白,就算我放得過她,拂心齋也不會就此罷手。相從嫌疑重大是事實,你再信誓也不過空口無憑,沒有實證,再多都是白說。”
殷采衣刻意放緩了語速,原是要緩和氣氛,不料度砂一聽更加跳起來,瞪著他,“誰要你放不放的?這事情本來就不可能是她做的——對牛彈琴,你根本就一點不肯信她!”
沈忍寒頭痛得退後兩步,這嗓門實在震耳。
殷采衣撐著額頭,目光斜睨向他,忽然冷冷一笑,“好得很,對牛彈琴——我們的意見終於一致了。度砂,你實在笨得讓我想哭。”
“是,你聰明,再聰明也不過是個睜眼瞎子!”
沈忍寒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公然忤逆犯上了。他不知度砂心中鬱結已久,愧疚憐惜不忿種種情緒,堆積到如今爆發,這句罵還是輕的了。
“不錯,我是瞎子又如何?”殷采衣嘿然冷笑,“總比你自作聰明的好!度砂度砂,我叫了這些年的名字天知道是你從哪裡撿來的兩個字?這世上有不同姓的親兄妹嗎?我不說不問,不代表我沒注意!遲鈍成這樣子的人,也有資格指責別人是瞎子嗎?你什麼都不說,要我知道什麼?”
“……”度砂被堵得翻白眼,越氣越是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他當初為了尋找妹妹,也算是離家出走,自然不敢用“林行寒”的本名——不過,就算他原來理虧,現在這混蛋這麼差勁,幹嗎要和他解釋!
恨恨跺腳,“我不聽你狡辯,你不肯相信,我自帶了她遠走,以後和你這混賬再不相干!”
說著便舉步,殷采衣也不起身,擊了一下掌,廳外無聲無息出現四道人影。
“即日起將度副坊主看管起來,無我手令,不准他出院門一步。”
“你——”度砂不可置信地瞪向主座上神色寒凜的殷采衣。
沈忍寒呆看事態發展,說不出話來。
“好得很,好得很。”度砂束手,知道不敵,也不掙扎,目光寒極,“數年知交同僚,今日一併斷了吧。”
細微的碎裂聲。
殷采衣慢慢放下擱在左邊扶手上的手掌,木屑隨他的動作紛紛揚揚灑落。他面無表情,“你放心,相從若是清白的,我絕不會冤屈她。”
“說這種話——”度砂目光更寒,“本身就是不信任了!你以為我們要的是什麼?申冤什麼的——誰稀罕啊?被全天下的人當作兇手都沒什麼要緊!”他冷笑,“算了,我不想再說了。”
昂然而去。
沈忍寒愣了愣,欲言又止:“坊主——”
“不用說了。”疲倦似的半垂下眸,“忍寒,勞你去接下度砂的賬目彙算,事態再糟,坊裡的一應事務必須正常運轉。”
“是。”沈忍寒躬身。
獨坐了半晌,殷采衣終於起身,漫無目的地走出廳門,一直低著頭,腦中在一點點往回追朔。
海棠林,貢品被劫,回坊,紅綠院,誓門,遇匪,初識相從——
什麼事都是有源頭的。
煎根和麻藥,不過異曲同工。
兩句話劈開一切表象紛擾,還原出真實面目。
他驚跳了一下,豁然抬首,一頭撞在一棵樹上。
摸摸作痛的額頭,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竟然走來了那片光禿禿的海棠林。
順勢反身倚在樹身上,陽光碎灑下來,相映墨玉眸中異彩閃動。
原來啊——他只是一直想不到那源頭,所以總是著手不得。
——也許是三樁。
不止貢品被劫和海棠林被毀,原來一切開始得遠比他以為的早。
他輕輕地笑起來,異彩化作了利刃。
翌日中午的時候,殷采衣去了地牢。
“這是什麼?”他皺著眉看守衛手上的托盤。
守衛小心地答道:“裡面那位姑娘的中膳。”坊主這次回來心情明顯大大不悅,昨天度副坊主都被關起來了,只盼自己別撞上這晦氣。
“中膳?”眉皺得更緊,“地牢的人犯伙食標準這麼高嗎?”
守衛答不出話,這是度副坊主之前揪著他的衣領吩咐下來的呀。
“倒掉。”
“啊?”呆住。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