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你,我確實有不妥之處。可是,那也是怕你過於擔心,你何必為了這些事情,一直耿耿於懷。”
忽爾,有一些莫名的煩躁,不知是卡麗熙不依不饒的追問令她氣惱,還有那雙藍眸中充滿質疑的眼神,更加讓列摩門納感覺到了不安。
“……”
“卡麗熙,能不能不要再問這個了?有一些事情,我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不想和你分擔煩惱。”目光垂下,視線滑過膝上的雙手,斑斕的火光跳動在左手的青甲,妖冶的不帶絲毫溫度。
沉吟,伴隨著深呼吸,唇邊一層酸澀的阻力,輕道:“兩個人在一起,除了要分享快樂,理所當然要一同分擔煩惱和憂愁。難道你讓我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是傻乎乎地微笑嗎?還是你覺得我要是真傻了,反而更好!”
“你這是在無理取鬧,卡麗熙。”她有一堆無可奈何的情緒,只能沉聲筋疲力盡地輕道。
列摩門納的疲憊從她沉鬱的聲音傳來,莫名的,卡麗熙也感覺出了困擾無力。“我想知道真相,這難道也叫‘無理取鬧’嗎?”
赫然,她笑出聲,陰沉飄忽的笑聲鑽進卡麗熙的耳膜,竟然有一些陌生的刺耳。“什麼是真相?就是我告訴你,是我精心策劃了成立下議院,為了與上議院的權臣抗衡嗎?就是我告訴你,是我秘令處死那些背信棄義的叛徒,讓他們為當年的背叛行為付出代價嗎?就是我告訴你,是我同意將那些罪臣族人貶為奴隸,讓他們嚐盡被人奴役的痛苦嗎?”極緩極慢地,列摩門納站起身,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成拳,泛白的指關節洩露了這位年輕攝政王的怨氣。
倏爾,爐火噼啪一聲脆響,驚動了屋內已經凝結成冰的晚風。“還是,讓我告訴你,拉蒙西斯一直派人監視著哈圖莎的一舉一動,就連今晚我們喝了什麼酒,他遠在幾千裡之外都能知道。要不要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潛伏在我們身邊的埃及奸細,就是那個對你念念不忘的夏爾瑪的手下。你所謂的真相,就是這些嗎?”
震驚駭然,無言以對。
少頃,漠然的聲音響起,透著冬夜的寒徹。“如你所願,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已經知道了。”
語畢,邁步的瞬間,璀璨的燈火順著那襲沉深的黑袍滑下,安靜如水,沉默如夜。
怔忡,看著她離去的步履,急問:“你去哪裡?”
停下,背對著卡麗熙,不冷不熱的說道:“還有一些文書需要處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張了張嘴,最終選擇了啞然沉默,直到那道堅毅漠然的黑色背影消失於門邊,扼在喉中的呼吸才緩緩得以撥出,鈍鈍的痛,蔓延在滯緩的血液,不費吹灰之力就擊垮了心跳的規律。
空蕩蕩的門,宛若一個黑森森的旋渦,吸食了卡麗熙凝固了悲慟的目光。
“列摩門納……”悠悠地,輕念出聲。下一個轉瞬,她朝著門口跑去,長裙飛舞,腳步倉促。
衝進長廊,那裡已經不見列摩門納的影子,只有蜿蜒的火把獨自迤邐燃燒著夜色,金色的火光,奮力掙扎在烈烈寒風的無情拉扯中。
驀然,一片冰涼落在臉頰,混合著淚痕輕舔著顫抖的下顎,繼而一同靜悄悄地滑落在搖擺不定的裙邊。
側目,映入眼簾的光景,迫使卡麗熙的淚光更加洶湧了,壓抑在呼吸裡的哽咽,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
雪,悠然而至,寂靜無聲。
廊外的夜空,仍然黑得霸道而深沉。
然而,卻敵不過白色的雪片,鋪天蓋地的盤旋落下,那種無聲亦無息的迅猛侵襲,著實令這片山巔黑夜平添了一份妖嬈不羈。
失魂落魄地凝視著幽深無盡的長廊,任由被風吹進廊簷的雪片繚繞周身,唇邊不斷撥出的白霧,盈滿了急促不安,卻不及掙脫眼眶的淚水更加讓人手足無措。
白色的雪,揚揚灑灑地佔據了黑色的夜,安納托利亞高原的第一場雪,在這個寒意料峭的深夜,如同落英繽紛的白色花瓣,悄無聲息地送來了冬臨大地的證據。
似乎,就像她們之間始料不及的分歧,來得也是如此匆匆倉促,卻又不知如何逃避。
★★★ ★★★ ★★★
經由侍女的指引,阿齊茲走進了月臨殿的內室,抬眸的剎那,他驀然生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獨坐窗邊的側影,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寂寥,單薄形消的粉色長裙,幾乎要被窗外泛白的光芒吞噬了……
怔了片刻,收了神,頷首,輕聲喚道:“卡麗熙。”
不確定窗邊的人聽見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