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賈玉姣就潑口大罵。童氏弟兄被她罵得火冒冒的,把艙板朝起一掀,啡!在靴筒子裡頭把靠皮紅小刀摘出來,她罵一聲,就在她的腿上戳一下子,李固哭一聲,也戳他一下子。倒看看你們是罵得快活,哭得快活,還是被戳得快活?兩個人被戳了下子,一嚇,太平了,不吱聲了,不敢罵也不敢哭了。童氏兄弟把艙板朝起一蓋,還蹲在船頭上。一刻兒工夫,只看見岸上熱鬧了,時遷、白勝帶著孩子,舉著火把,時二爺跑著喊著:“孩子啊!快些追啊,不要讓他們跑了!”童氏弟兄一望,有數了,曉得他們是追狗男女的。“時二兄弟!”“嘿!原來是童大哥!”“你幹什麼?”“我們找賈玉姣跟李固,他們跑掉了!”“不要追了,狗男女已經在我們船上了。”“什麼?到你們船上了?”童大爺便如此如此,這等這樣,把經過告訴時遷。“哈哈哈哈……”把個時二爺笑得口水直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自投羅網。隨即帶著人回頭去稟報寨主、軍師。
宋江、吳加亮、眾頭領一聽,投得哪一個不笑,這件事真是沒得再巧了,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狗男女抓到了,大家心裡定了,肚裡也餓了,就吩咐孩子到廚房裡去辦最好的美味佳餚,不但寨主、軍師跟頭領們吃,連孩子們也放開肚子來吃。吃過之後,軍師就吩咐把捆起來的盧府男女家丁一齊放掉,只准他們拿點自己的衣服和行李鋪蓋,其它的東西一概不許拿。叫孩子們把盧府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帶著,其它的東西就不要了。梁中書的轅門和黃攝聲的府衙門,也不去了。他們不來找我們,我們也不去找他們。大家離了盧府,出東門。他們才出城,只聽見後頭轟隆通!霍啦嗒!嗦嘟啷……門軍趕緊把城門關閂,盤鏈下鎖,吊橋高扯。他們走陸路走,命人傳令給童氏弟兄,叫他們開船。
隊伍上了路,也不過走了四里多路,吳加亮猛然一觸機:“啊呀!三哥!”“啊?軍師。”“糟了,糟了,糟了!”“什麼事如此著急?”“我在山上發令的時候,一時忘卻了,少發一令。”“少發了哪一令?”“我們應該發一令,把贓官汙吏錢中蛆跟包人了一起捉到山上來辦罪。這兩個人如果不殺,一則來,不能算代盧員外徹底報仇;二則來,他們在地方上隨後還要繼續害人。”“軍師,照這一說,我們趕快派人回頭,去把他們兩個人抓來。”“城門倒已經關閉,吊橋高扯,此刻回頭,恐怕難以進城了。”“那你看怎麼辦呢?”“算了。這一次先讓他們多活幾天。等我們回山之後。再派人來,除掉這兩個贓官汙吏。”“嗯,好的。”隊伍繼續前進,到了總路口這個地方,忽然聽見右邊一條岔路上:哐——哐!——!“噢呵——!”譁……!頭鑼執事紛紛,來了兩頂轎子,一頂大轎子,一頂小轎子。裡頭坐的是什麼人?不是旁人大轎子裡坐的就是他們要找的錢中蛆,小轎子裡坐的就是包人了。
莫忙,他們兩個人怎麼到城外來的呢?他們是到鄉里來辦案子的。古時候的衙門,三十晚上就封印了。到正月十五才開印哩。開印者,就等於現在開始辦公了。哪曉得今兒一大早才開印,就有東鄉的地保送了個報呈來,說東鄉里撂了個路倒②。包人了在旁邊一看報呈,就問地保:“這個報呈上頭寫的這個地方,兩邊可有田啊?”“有!”“有什麼人的田?”“是某人跟某人家的田。”包人了一聽:好極了!開門紅。就跟老爺錢中蛆附了個耳,說:“這個路倒倒的這個地方好了,兩邊全是大財主的田,何不下鄉去敲他們一筆?不要說是路倒,就說是他們謀財害命。”錢中蛆點點頭。所以今天一早兩個人就下鄉了。錢中蛆辦案一定要帶著包人了,因為包人了的點子多,對錢中蛆的每句話都能心領神會,兩個人好比是樟木蟲跟灶雞子,缺一不可;在一起才好狼狽為奸。他們把事情辦過之後,錢弄到手了,這一刻正趕回城。哐——!哐——!“噢阿——!”
吳加亮一看就曉得,這頂大轎裡坐的一定是個做官的,就吩咐手下孩子查,孩子過去一回,立即上來稟報:“稟軍師,大轎子裡頭坐的是大名縣正堂。”“哦呀!”吳加亮一聽:好極了!又送到門上來了。“來啊!代我上去把錢中蛆抓住啊!”“是!”孩子們一擁而上,先把當差的打得跌的跌,爬的爬,接著就上去把錢中蛆走大轎裡頭朝外拖。哪曉得孩子們把錢中蝴朝外拖,後頭小轎裡頭的包人了玩岔了氣了,他猜想:這一定是我們剛才斷案不公,有一方曉得我們拿了對方的錢了,這一刻就唆使些窮鬼追得來,把老爺拖下轎,準備出出氣。不要緊,老爺怕你們,我不怕你們。不要看我包人了身份不及老爺,在鄉下我的威望並不比老爺差,提到我包人了,哪個不先打三個寒噤啊!包人了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