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聽;問者,就是要詳細地問病人的病情,包括病人平時有什麼嗜好,與什麼東西經常接觸,以及飲食起居等。等,都要問仔細了;切,就是切脈。剛才安道全就是按照望、聞、問、切這四個字來代宋江看病的,吳加亮先還以為他囉嗦了,問晃寨主中箭扯遠了,現在完全明白了:噢!原來三哥的這個症候,跟晁寨主中的這一支毒箭大有關係。不怪他要問,問得有道理!“請問安賢弟,究竟有何關係?”“關係可謂重大。我還有一事要請問:當時你們可曉得晁寨主中的這一支毒箭,是什麼毒?”“這個吾等不知。”“告訴你們,這種毒叫蜈蚣毒。”“哦!什麼叫蜈蚣毒?”“射箭的這一位當初煉這種毒箭的時候,他用了一百條蜈蚣。”“嗯。”“他把這一百條蜈蚣放在一起,不餵食給蜈蚣吃。”“嗯。”“就讓它們互相殘殺吞食”“嗯,嗯!”“互相殘殺的結果,強者生,弱者死;今天咬死幾條,明天又咬死幾條;咬到最後,就只剩最狠的一條了。“唔。請問先生,剩了最後一條怎麼說?”“九十九條蜈蚣的毒都聚到了這一條蜈蚣身上,你看這個毒是多厲害。”“嗯,嗯!”“他就把這條蜈蚣熬成藥。箭尖子只要在這種毒藥裡微微蘸這麼一點點,箭射到人身上,人就要送命。這就叫蜈蚣毒。”“唉!傷哉啊,啊啊啊啊……”“啊!軍師為何傷心?”“唉!安賢弟,早曉得你識這個毒啊,當時晁寨主中箭之後,我們就把你賢弟請上梁山,晁寨主就不至於送命了。”“哎!軍師此言差矣。就是當時學生到山上來,還是沒用。這是什麼道理呢?因為中箭的位置不一樣啊!聽說晁寨主是中在腦門,毒一到了腦子裡頭,人就
沒用了。不是象宋寨主害的這個瘩背啊!”“噢,噢噢,位置不一樣。請問安賢弟,三哥又沒有中箭,怎麼會沾了這個蜈蚣毒的呢?”“這大概在晁寨主臨死的時候,宋寨主抱住他哭,晁寨主腦門這個地方的毒水,無意中弄到宋寨主的脊背上了。”“噢!”“這個毒就慢慢地朝起長了,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成了瘩背。這個瘩背還有個名字,叫蜈蚣瘩。”“噢!”“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嘛,瘩背裡頭有一條黑梗子,那就是由蜈蚣毒變成的一條肉蜈蚣。它還是活的,所以在裡頭有時候動,有時候不動。我剛才看過了,這條蜈蚣的頭、尾、爪子都長齊了,現在只差一對肉箝。如果這一對肉箝再長起來,軍師!不要說把學生找得來,就是把天上的神仙找得來,恐怕宋寨主的性命也難保了。”“哦!什麼緣故呢?”“一對內箝一旦長成了形,它就四處串了,毒就朝人心裡頭鑽,毒鑽到心裡,人還不死嗎?這還多虧張半仙張兄用了他家傳的秘方鐵箍散,把宋寨主這個瘩背的毒箍住了,這象肉螟蚣在裡頭就長得慢了,這一對肉筘還沒有長成。”“啊呀!安賢弟,既然如此,賢弟何不趕快動手?“若再拖延,豈不是叫寨主多受痛苦?”“好的。軍師,諸位哥,你們不必耽心,有學生在此啊!——來人哪!”“是!先生。”“你們代我立即去抓公雞。山上如果有更好,如果沒有,要趕快過湖去捉。要抓一百隻雄壯的公雞,越雄壯越好,拿到忠義堂上來。”“是!”吳加亮一聽,不曉得要一百隻公雞做什麼用,只好在一旁等待觀望。
孩子們下去立即照辦。用不著過湖,山上養的雞子多得很。一刻兒工夫,捉了一百隻雄壯的公雞,裝在幾隻籠子裡,朝堂上一放。安先生見他們把一百隻公雞抓來了:“軍師,諸位哥,因為我的目力不大好,請你們下去仔細看一看,這一百隻公雞當中,哪一隻公雞最雄壯。”“好的。”大家下去就入神望了。百裡挑一,挑選到最後,選了一隻最雄壯的公雞。其餘的都叫孩子拿走了。安先生隨即吩咐:“拿只瓷缸子來,要代我洗乾淨。”“是!”孩子拿了一隻洗乾淨的瓷缸子,朝安先生面前一放。“來啊,把我的藥箱取得來。”“是!”保管藥箱的那個孩子頭目把藥箱拎得來,朝桌上一放。安先生把藥箱別子一褪,蓋子朝下一掀,在裡頭取了個小捺舌子出來,叫孩子把這隻公雞的大翅朝起一別,把頭朝過一搬,把公雞的兩隻腳抓住,叫雞不好動。先生就把公雞的嘴朝下一扒,把小捺舌子伸進去,就在公雞的舌頭根子上頭一捺,灑……只看見公雞嘴裡頭的粘涎,直朝這個瓷缸子裡頭滴。滴得差不多了,叫孩子把公雞放回雞籠子。隨後,安先生在藥箱裡頭取出個藥瓶子,把瓶塞子一拔,朝瓷缸子裡頭倒了一點藥,把瓶塞子朝起一塞,還朝藥箱裡頭一擺。接著又拿另外一個瓶子,又倒了一點藥。就這樣子,倒了有六七種藥。大家都在旁邊望,不曉得先生用的什麼藥。神仙還難識丸散哩,何況他們呢?隨後,先生就用清水把瓷缸子裡頭的藥一調。就這一調,立時香味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