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是這樣,那孟愛卿緝拿福威鏢局的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朱祁鎮道。
“主子,福威鏢局畢竟是逆賊,雖與孟大人調查的案子有關,可人犯理應交給東廠!”王振搶著道。
“先生說的也有道理,孟愛卿,你就把人犯移交東廠吧。”
“皇上,且不說微臣不能移交人犯,就算移交,也要等微臣把事情問清是不是?”孟巖道。
“孟巖,你什麼意思,皇上的旨意你也要違抗?”
“根據先皇定下的規矩,東廠拿人理應交給錦衣衛看押審訊,也就是說,東廠鎖拿的人犯都必須關押在錦衣衛詔獄,現在犯人已經在詔獄,又何須移交呢?”孟巖反問道。
“這……”王振愣住了,的確當初設定東廠的時候,定下這麼一條規矩,一開始倒是嚴格遵守,馬順當指揮使的時候,東廠的人犯基本上都關押在錦衣衛,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犯,才會擱在自己私設的小監獄內。
但是,這是於理於法是不合的。
孟巖就抓住這一點,跟王振講規矩,你王振不是把太祖掛在宮門的“內宦不能幹政”的鐵牌給摘了嗎?
你不是講規矩嗎,老子就跟你講規矩!
朱祁鎮也明白過來,可不是嗎,你東廠抓了人,可還不得拉到錦衣衛詔獄關押和審訊嗎?
這雖然過程不太一樣,可結果還不是一樣。
“先生,孟愛卿這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人抓了。也關進詔獄,這結果是一樣的?”
“主子,這湯濚的案子是我東廠承辦,孟大人橫插一手,這算怎麼回事?”王振不滿的道。
“孟愛卿。這湯濚的案子朕的確是交給了東廠調查,你還不知道吧?”
“微臣不知,沒有人告訴微臣自己還可以調查自己的。”孟岩心中有氣,除了大部分對王振的,對皇帝也是有一些的。
“自己調查自己,孟愛卿。你的意思朕不該將湯濚的案子交給東廠去辦?”朱祁鎮有些不悅的問道。
“微臣不敢,微臣的意思,這大同鎮守監軍郭敬既然出自司禮監,是王翁的下屬,此案又是他檢舉揭發。這親疏有別,這大同又是在千里之外,所謂人證和物證,都是郭敬呈報上幾句話,幾行字,皇上沒見到,微臣等也沒有見到,如此匆匆處置福威鏢局未免太過急促了些?”孟巖鄭重道。
這已經算是犯言直諫了。
朱祁鎮臉上陰沉不定。沒有人不喜歡聽奉承的話,忠言逆耳,這是人的通病。
孟巖有別於別的臣子。他的話,朱祁鎮起碼還是願意聽的,換做是其他一個小小的千戶,早就拖出去杖責了。
“孟大人,人證,物證俱在。福威鏢局的人就是逆賊,你給逆賊辯護。意欲何在?”王振厲聲喝問道。
“王翁,您哪裡聽到本官給逆賊辯護了。本官只是闡述一個客觀的事實而已。”孟巖針鋒相對道。
“郭敬在監軍任上勤勉有加,主子這都是知道的,他的調查絕不會錯!”
“請問王翁,每年下面彈劾郭敬的奏摺有多少是皇上知道的?”孟巖冷冷的問道。
王振眼神一縮:“那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這個我都調查清楚了,純屬汙衊!”
“既然是汙衊,那為何不治那些彈劾之人的罪,本朝雖然可以風聞奏事,但也不能隨意誣陷別人,若是證實汙衊,那是要治罪的,最起碼吏部考核的時候也要降一等?”孟巖道,“何況,這些皇上知道嗎?”
王振一驚,這兩年他的確壓下了不少彈劾郭敬違反亂紀的事情,最後都以查無實據,或者直接扣下,沒有呈送皇帝,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
別的時候這事兒要是翻出來,王振三兩句解釋一下,就能在皇帝跟前糊弄過去。
畢竟皇帝年輕,玩性很重,對於繁瑣的政務那是不太喜歡的。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被孟巖給翻出來了,而且直接對皇帝說了出來。
“主子,老奴這麼做都是為了主子,這下面的官員總是覺得咱們不是正常人,又深受主子信任,他們就嫉妒,然後無中生有,羅織罪名,這樣的事情那是常有發生,所以這一類的事情,只要查實了一次,下面的老奴自然也就不再相信了,為了這類無稽之事,總是煩擾主子,那老奴這個司禮監總管太監豈不是太無能了?”王振聲情並茂的為自己故意矇蔽聖聽的行為解釋道。
朱祁鎮聽了之後,眼中居然流露出一絲感動之色,王振對他如此忠心,處處為他設想,這樣的臣子兼老師,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