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坐妝臺前,對著鏡匣梳妝,蘭枝送上一枝海棠玉蘭相間花紋的金簪子:“戴這個,”再送上縷金雕玉的花鈿,鳳鸞自己滿意地看過,含笑喚蘭枝和桂枝跟上去看郭樸。
早飯已罷,汪氏早就出去。從曹氏門前過,見雪梅送打掃的東西出來,她是滿臉堆笑:“少夫人,您去看公子?”
“不見?”鳳鸞問的是曹氏。雪梅笑眯眯:“夫人一早喊去。”鳳鸞心裡堵了一下,昨天的事,她自己也想到郭夫人肯定不喜歡自己。
她笑一下,往郭樸房門去。平時推門就進,長平和臨安不管做什麼,會停下來欠欠身子。今天長平是匆匆過來,低聲道:“公子說少夫人不必來。”
鳳鸞愣在當地!她隨即明白是昨天的事,郭樸還在生氣!留戀地看看那一道玉色繡寶馬的簾子,鳳鸞難掩失望,黯然往回走。
蘭枝和桂枝在外面聽到也是愕然,跟上鳳鸞走到房中,蘭枝忿忿:“這是怎麼了?”桂枝不解:“怎麼就撇下咱們?一碗水端得太不平。”
“原本就不平,汪家和曹家都有錢。”鳳鸞越聽越難過,把自己心裡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蘭枝和桂枝閉嘴,在她們心裡也是這樣想。
外面傳來七巧的說話聲:“五巧,少夫人讓我回來對你說,今天不下雪,把箱子裡的衣服曬一曬,那幾件子少夫人最心愛的,從家裡帶來的,你知道。”
七巧是無心的話,聽到鳳鸞主僕耳朵裡更為刺心。鳳鸞往外面看,梅花映著晴光,雖有北風下幾分搖曳,更添光彩。
她憤然而起:“天氣好,我出去逛逛。”蘭枝和桂枝打起精神:“都說有園子,從沒有去過。”這房中本來有郭家的兩個丫頭,只管收拾不多閒話。見到這樣笑一笑,跟上一個去指路。
郭家是大宅院裡單個有小院子,各處都有花草香徑,通往宅院中的園子。園子不大,這城本來就不大。
不過幾步走動,就可以把園子看光,不過太湖石假山,十數株樹的梅花林子還有。鳳鸞見到花,就想到摘去給郭樸看,再嘟嘴,不讓自己去,那就自己賞玩。
郭樸隔上幾天由褚敬齋醫治,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褚敬齋拿著醫盒走出來,長平和臨安就趕快為郭樸換痛汗溼透的衣服,他喘一喘氣問:“鳳鸞在作什麼?”
有意冷一冷鳳鸞的郭樸,還是有些想她。汪氏不能陪他,曹氏郭樸總覺得透著奇怪。只有鳳鸞,讓他想一想。
他原本一腔情意在盧小姐身上,被退婚內心深恨。恨到無處恨時,恨自己不能起來。人是感情動物,總要想上一個人。現在他可以正大光明想的,只有鳳鸞。
臨安拿著熱巾帛正為他擦汗,道:“在園子裡玩呢。”郭樸剛要說讓她摘花來看,又一想算了,停上幾天再喊她。
鳳鸞在園子裡玩了半天,一頭汗水地回來用午飯,午飯過後和丫頭一處做針指,想想對蘭枝道:“不讓我去,你去問一問,晚飯要不要我做。”
蘭枝過去讓長平傳話進來,郭樸冷笑,要不要她做?這話問得真好。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生氣,女人三從四德,她理當去做好送來,哪怕自己不吃也要送來。
郭大公子,更加的生氣。
接連三天,鳳鸞悶坐房中。並沒有虧待她,也沒有人對她說什麼,她自己總是悶悶的。園子再逛,也沒有精神。獨坐房中總是憂愁,蘭枝勸她還是出去走走。
長平偶然走過,見梅花下面的河邊兒上蹲著周氏少夫人。他悄步過去看看,見鳳鸞手裡拿著簪子,一個人在地上劃來劃去,很是無聊。
長平回來告訴郭樸:“少夫人不怕掉河裡去。”郭樸不想聽:“家裡這麼多人,掉進去不會撈。”長平要出去,郭樸喊住他:“外面北風如何?”
“河裡結的碎冰,不過掉個人下去還是會掉到水裡。”長平很是會意,郭樸想說一句什麼,又還是道:“不管她,掉進去最多看醫生。”
長平忍住笑說是,郭樸喊他:“取架子上兵書念給我聽。”病人最悶,郭樸以前就用這種方法來解悶。
聽了一會兒,郭樸有些煩,他對長平道:“你還是去看看,免得真的掉河裡。”長平放下書出去找,見鳳鸞已經不在。
回來時無意去問了一下,這是長平當小廝的機靈,免得郭樸又問鳳鸞他回答不上來。鳳鸞房中的兩個丫頭愣了:“和蘭枝、桂枝才出去,說是外面玩。”
長平不動聲色:“我知道了。”又自己沿著府中找了一圈,郭家就兩個門,一個正門,一個偏門比正門大,好運貨物進來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