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平身邊:“你敢進一步,我會打你。”
長平笑嘻嘻:“我怕你。”一旁是管家娘子和婆子們,哈一哈身子對鳳鸞。離得都遠,不會聽到話的距離。
鳳鸞這下子可以從容說話,木葉中日頭透出幾絲光線打在她面上,襯出晶瑩的一片笑容:“你也算能耐,雖然我不清楚你具體能耐在哪裡,不過為你想,休出這個門,你哪裡能安身?”
汪氏愕然,她以為鳳鸞會溫柔敦厚來安慰自己,這就有機乘,這一番話,會從鳳鸞嘴裡出來。
鳳鸞說的,是褚敬齋和郭樸教過她的。不是烈女傳上的,就是孝女經上的。再加上她自己對汪氏這件事的看法,偶然一露談吐,汪氏傻了眼睛,周氏能說出這些話?
笑話,周氏是來看笑話的。汪氏昂起頭,自己在什麼情況下,也不是周氏可以笑話的。自己不過是一時失手一時不察,她冷笑道:“我得罪公子是我做錯,你呢,跟著我白填在裡面捱罵?”
“我要是你,就客氣一些,”鳳鸞悠悠然:“我為你白填在裡面捱罵也好,是我自己得罪公子也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與你相干!”
汪氏噎了一下:“你!”她冷笑:“你來看笑話,看夠了吧?”鳳鸞眼含笑意,把褚敬齋和郭樸用過的一句話使上:“此言差矣,”學過自己不好意思笑笑,道:“告訴了你,我來給你一條路走。”
不等汪氏再接話,鳳鸞接下去滔滔不絕:“你回家去?丟了汪家的人。你的家,肯定與我的不同。我的父母親疼我,你的父母親不知道疼不疼你,但你這樣性子,家裡未必平和。”
“你!……”汪氏先憤怒再沮喪垂下頭:“你怎麼知道?”汪家的親戚關係和郭家的親戚關係差不多,也有三奶奶馬氏和十一房大爺二爺這種人物,他們會不看笑話?
鳳鸞氣定神閒:“別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家裡父母說,不要害人。”汪氏害人的心有三分,壓人的分有七分,她是鳳鸞成親後一直的心頭鬱悶,幾時想起來想不通的時候,鳳鸞就怪汪氏父母,教出來這樣孩子。想多了,覺得自己想的很對。這個想法,今天才說。
她也沒處怪,才怪到汪氏父母身上,不想一語中的。什麼樣的家庭教育,出來什麼樣的人。
對著垂頭垂淚的汪氏,鳳鸞含笑道:“我想你回家,不妥當。”汪氏泣了一聲,要帶著嫁妝回家,還有個說法,空著兩隻手抱著五十兩銀子回去,到家裡五十兩還不到,怎麼見那一大家的人?
和風細細中,鳳鸞輕聲道:“我給你一碗飯吃,我僱你當管事的,”汪氏吃驚地抬起頭,鳳鸞道:“月銀不多,卻有住有吃,一個月送銀五兩,當然,你得用心兒做事,不然……”僱用汪氏是鳳鸞匆忙想出來的主意,一時沒有挾制她的主意,躊躇過只有一句話:“你要是對不起我,我比公子還要狠。”
汪氏身子抽動一下,郭樸已經足夠狠。見鳳鸞眉眼兒帶笑說出來威脅,汪氏無暇去細究鳳鸞這威脅話加上笑容可不可笑,她混沌中只抓住一件事:“你的鋪子在哪裡?”
她不是想去,只是本能要問清楚。
鳳鸞發出幾聲銀鈴般的笑聲,汪氏只覺得刺耳。她雙手用力握住窗上木頭條子,瞪著笑得花枝亂顫的鳳鸞。
“哎呀,我以為你可能知道,看我,也忘了對你說,”鳳鸞笑得面上泛粉暈,不慌不忙道:“我的鋪子叫鳳記。”
好似一道閃電混沌中刺出,重重擊在汪氏心上,她身子聳起背弓著,如果不是窗戶攔著,她的人已經撲倒鳳鸞。
“鳳記!哪個鳳記!”汪氏咬牙切齒,鳳鸞微微而笑,有點兒孩子氣的歪一歪腦袋,她沉浸在喜滋滋中,夢裡不知多少次夢見這一幕,親口告訴汪氏,做生意你輸了!
正正經經做起來,鳳鸞肯定不是汪氏對手。邱記和鳳記的幾來幾回,鳳記能勝是鳳鸞在暗汪氏在明,還有施七嫂在其中。
暗箭從來難防。
五巧縮在坑角,只轉著一個心思,以後怎麼辦?被一陣罵聲打斷,抬頭見汪氏神情如瘋子,用力對著窗外大罵:“作夢!我會給你當管事,你僱得起我嗎?滾,快滾,也不照照鏡子……”
驟然起這罵聲,鳳鸞被激得後退兩步,聽身後傳來慢條斯里的一聲:“這是怎麼了?”
院子當中榆樹影子印在石頭路上,郭樸負手站在那裡,很是悠然自得。微風吹動他身上長衣,上面繡著幾點黃菊似要離衣而去。
他腳下跪著桂枝,頭一直伏到地上不敢動,長平在郭樸身後笑眯眯,不時看一眼桂枝。管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