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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小道士捧著碎裂的燈罩巴巴兒跑來,苦著臉道:“觀主,剛才一陣大風,把路燈吹下來兩個。”
一抬頭,就見自家觀主正手捧瓜子斜依門,怔怔望著遠方。
挺詩意的。
襯著暮色遲遲,又好像有點淒涼。
“觀主?”小道士又叫了聲。
“嗯?”潼關回神,“扔了吧,明天讓人來換幾個新的。”
那批路燈也有年頭了,正好剛收到一筆供養,也該維修更新了。
不對,這風怎麼來的?
扣安格工資!
這麼一想,潼關心氣兒就順了。
小道士乖乖哎了聲,行了禮要走,結果又被叫住。
“伸手。”
小道士伸手。
潼關進去把剩下那大半袋瓜子扔他手裡,又翻出來一兜蘋果橘子掛他脖子上,“拿去分著吃吧。”
紫雲洞歷史悠久、建築眾多、風景宜人,表象是“有範兒,高貴,清雅”,真相是“老舊,窮困、荒涼”,光每年的維護費用就海了去了。
哪怕潼關能賺,上下一干大小道士們的生活也蠻清貧,畢竟有正式編制的只是少數。
正統修道是真的苦。
好多道士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屁孩兒,正是長身體嘴饞的時候,偏又不能沾葷腥,就特別容易餓。所以隔三差五的,潼關就把外頭居士們送來供奉的糕點果品零嘴兒什麼的分給他們吃。
小道士美壞了,顛兒顛兒跑回後院,召集了一干師兄弟們分吃。
瓜子有點潮了,蘋果皮也略有點皺巴,但很甜。
一群人圍著吃得挺滿足,有個師兄就掏出自己做的簫吹了一段。
山風嗚咽,簫聲低沉,如泣如訴,合在一起傳出去老遠。
潼關豎著耳朵聽了會兒,又瞅著桌上的A4紙符發怔。
修仙啊……
最初得知這個訊息時,說實在的,潼關修行了這麼多年的道心都有點不穩。
修仙啊,傳說中通往長生的秘鑰,多少人為之前仆後繼,誰不羨慕?
他們這些人掙扎多年,也不過能混個長壽,可如今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傻小子,竟有可能長生!
為什麼,憑什麼?
我不服!
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不是我!
多虧前輩當頭棒喝,潼關才清醒過來,不然心魔鑄成,這輩子的修行就要止步於此了。
“修行一事,本就是逆天而為,切忌患得患失。”
前輩嘆道。
潼關兩天兩宿沒睡,直挺挺在大殿裡對著三清道祖的畫像打坐,腦袋裡跟核爆現場似的雜亂。
第三天初升的日光落在臉上時,想開了。
是啊,我雖然不能長生,但卻擁有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本領和壽命,已經足夠幸運,何苦再怨天尤人?
他認認真真給前輩磕了頭,起身的那一刻,一切豁然開朗。
就連卡了將近二十年的修為瓶頸,竟也鬆動了,道行提升了不少!
果然,修道更需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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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給雲鴻安排了客房,很簡單的屋子,帶獨立衛浴。
安格進門後就去洗澡了。
它倒是常來紫雲洞,但每一次都是趴聚靈陣那邊,今天還是頭一回進房間。
浴室的門一關,白狼的身形就迅速抽條拔高,變成寬肩細腰大長腿的青年。
裸著的。
他特意對著牆上的小鏡子看了看,嗯,鬢角處果然完整了!
就很滿意。
大妖肉搏的過程相當慘烈,血肉橫飛不足以形容其萬一,青年的頭髮好幾處都被血汙黏住,變成一綹一綹的。
有點臭,他皺了皺眉頭。
嘩啦啦的熱水衝下來,沒多久,就有淡紅色的水跡順著結實的軀體滑落,在地上匯成淺淺一汪。
修行處的客房都不大,雲鴻獨自一人坐在外面,能清晰地聽見浴室傳來的流水聲,還能從門縫嗅到淡淡的沐浴露和洗髮水香氣。
一個薄荷味,一個青草味,就是不知道哪個是哪個。
還真會洗啊,雲鴻有些驚訝地想著,又是沐浴露又是洗髮水的,還挺全面。
他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梳子,腦海中自動勾勒出一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