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
“不管什麼時候!”我急著打斷他,我明白他要說的話,大娘已變成了一具屍體,玲瓏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女。可我無論如何不能丟下她們。
“靜言哥哥,求你!”我堅決的看著靜言,一字字的說著。
靜言也不答話,只是嘆了口氣便回頭對那將領吩咐著:“帶上蕭夫人,和那侍女。”
那將領一愣,卻也二話不說的照辦,命人將玲瓏和大娘都扶上了馬。
那中年男子一夥自然也不會閒著,他們趁機站在一排手持長短武器守在了蕭府門口,看那架勢,竟是要來個甕中捉鱉。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瘋狂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痴了。這些人,與我蕭家無怨無仇。他們為什麼非要至我們於死地,就為了立功嗎?就為了將來的高官厚祿嗎?難道這樣泯滅良心得來的利益就會享用的舒服嗎?
眼前一黑,眼睛被靜言用帕子蒙上了。我驚訝的剛想揭開帕子,卻聽靜言在耳邊說:“別看,抱緊了,我們衝出去。”
我明白了他的好意,他是不想讓我面對即將到來的血腥。咬緊牙關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將他的腰摟得緊緊的。眼睛雖然看不到,可仇人的面孔卻刻在我心裡,今日如能活著出去,他日必將血債血償!
不再去想,不再害怕。人在絕望的時候反而會綻出無窮的膽量。我緊緊的摟著靜言,跟隨著他的馬上下起伏著,我知道我們已衝到了府門口,我知道靜言的劍左右揮動著,我聽到了劍刺入人體的聲音,我聽到了慘叫聲,我聞到了鮮血的腥氣,有的甚至濺在了我的頭上,手上,那樣的溫熱,滲入骨骼的溫熱。我永生記得那溫熱,那溫熱,代表著死亡。
忽地,一個硬物猛擊在我的後背上,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氣,那痛甚至蔓延到我的手臂上,一陣火燒的刺痛,我咬緊牙關硬挺著,嘴裡漫出一絲絲甜腥,迷迷糊糊中終於不省人事。
這場景似曾相識,奉陽節那晚我也曾經歷生死之劫,可是這次救我的,不是寧錚。
那晚,蕭府被暴民搶劫一空後放火燒盡,火一直燒到天亮,與天邊的啟明星互相映襯著,看不清哪個更紅……
蕭府滿門八十五人,蕭太傅重傷後被蕭二小姐帶走,蕭夫人自盡而亡,其餘丫環僕人與一干遠親均不知所蹤。
那個曾經被鳳雲罩籠的蕭府,竟在一夜之間凋零。
也許人一直沉睡著反而比較幸福。可即然沒有死亡,就必將面對活著的一切苦難。
天亮的時候,我終於恢復了意識,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地上,靜言的馬溫柔的舔著我的臉頰,見我睜開眼睛,興奮的噴了個鼻響。
掙扎著坐起身來,後背的硬傷一陣刺痛,我咬緊了牙關強忍著。
靜言背對著我,站在不遠處的小河旁。四周還有五六個士兵有的在飲馬,有的在洗漱。這草地,這小河,我們已經出了城嗎?
如果沒有經歷昨晚的血腥,我會以為這畫面非常的和諧寧靜。
可是,我爹和玲瓏在哪裡?仔細的分辯著,果然沒有了爹和玲瓏。心中大驚,也顧不得痛,迅速的爬了起來朝靜言跑過去。
“靜言哥哥,我爹呢?玲瓏呢?”
靜言轉過身來看著我,眼裡佈滿了血絲。
“我爹呢?玲瓏呢?他們,他們已經……”我急迫的問著,卻不敢說出那個讓自己害怕的答案。
靜言搖了搖頭:“他們現在應該沒事。”
“沒事?”我狐疑的看著靜言,想從他的眼中找出正確的訊息。他坦然的由著我逼視,不帶一絲慌亂。
靜言從不說謊,他說沒事,應該就是沒事,我懸著的一顆心轟然落地。
“可是他們人呢?”我又追問。
“在東陽候的軍營。”
“東陽候的軍營?離睿那裡!那我們呢?即然碰到了離睿為什麼又和他分開了?”我大惑不解。
“因為你的趙離睿,想逼聖上隨他去東陽!”昨晚冒險帶我和鳳儀出宮的武將站在身後高聲吼著,憤怒不堪。
腦袋裡嗡的一聲,自己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
東陽候府,終於也擺明了車馬嗎?
見我的表情如此,那武將眉頭一皺:“這是你們蕭家算計好的嗎?虧聖上昨晚還……”
“白易!退下!”靜言少有的嚴肅打斷了他的話,不怒自威。
原來他叫白易,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卻不屑再看我,只是憤憤不平的瞪了我一眼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