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的話裡頭,帶著的情愫,還不甚強壯的手臂,牢牢地鎖住了胡雅。
“你胡亂說些什麼,”胡雅聽得真切,心裡也是有些急了,“快些放我下來。”
那塊汗巾伏在了地上,夕色遍染,連帶那塊帕子也變了色,再過一會兒,夜就要來了。
“我若是不放呢,”沈少恬也似賭起了氣來,他作勢又要將胡雅拋向井口,在感覺到手間的那陣柔軟後,他又停了停,語氣軟了些:“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胡雅腦中亂轟轟地,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還以為他又是胡鬧著,沈宅的事她都還理不清頭緒,他又來惹事。
鞋又蹬了一隻,“你快放我下來,”和往常一般哄勸著,這回似不管用了,身下那雙手很是倔著,她只得求饒道:“好恬恬,你快些放我下來,我答應你就是了。”
“可是真答應了?”沈少恬當真是信了,眼中帶著歡色,剛想將她放下來,又記起了什麼,“若是當真,你得親我一下。”
聽了這話,胡雅倒是嚇住了,平日她哄勸沈少恬入睡時,確實會。。。但是,抱著她的那雙手臂上,凸出了幾條虯筋,顯出了身下的他已經不是個孩童了。
若真是親了下去,怕是真要說不清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兩雙驚疑不定的眸瞅著彼此。
怎麼這般無賴,胡雅心裡罵著,卻著實掙不出來,再過片刻,萬一有人尋了出來,怕是更糟了。
風中“噗”地一聲,沈少恬只覺手中吃疼,一眨眼間,還在了他手中的胡雅已經跌坐在地上,連“哎呦”聲都來不及叫出。
地上滾著一顆乾硬的沙棗,夕色殘陽底,不遠處站著的,正是狐煙和沈查子。
想來出手的是狐煙。胡雅很是感激地點了點頭,沈少恬則是一臉欲罵,心裡又知他不是狐煙的對手,只得忍氣藏在了心裡。
狐煙斜眼睨了身旁若無其事的人一眼,怨他平白又讓她惹了人嫌。
那隻繡鞋捏在了沈查子手中,他猶豫了片刻,遞過了胡雅。
胡雅一日得了兩番調戲,已經是一腦子漿糊,見了男人就來氣,就劈手奪了過來,卻不穿著,光著腳跑了開。
沈少恬見功虧一簣,也是有些暗惱,更是沒有了好心情,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
當日的飯桌上,缺了兩人,周嬅殷勤地替沈查子和狐煙斟著酒。
沈查子的胃口並不好,那杯酒喝了好一陣,都不見少去,飯菜也已經涼透了。
“今晚,”他抬了抬眼,看著席上的兩名女子都是一臉期盼地看了過來,“我得去趟‘胡域’。”
☆、身世之痛
真正的“胡域”早該消失在了黃沙下,曾經叱吒的“胡域”兒女已經埋在了千流沙下。
而今的“胡域”只是一座枯廟。廟中供奉的永遠只是一人,狐窕,那個男人眼中唯一的神。
油燈裡,那條鬆弛開的燈芯,吸足了油,成了條飽脹的腹蛇,縮在了燈盞底下。豆大的燈苗,連跳動都是無力了,已經是殘燈油盡時。
雪駝還等在了外頭的沙地上,從沈查子進來到這時,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除了兩道呼吸聲和耳後的風沙過境聲,再也沒了活物的聲響。
破舊的蒲團上,盤坐的那名男子和站立在旁的沈查子,如同泥塑般,都無動靜。
“胡域”已經亡了,而眼前的男子,是世上第二個擁有“狐族”純正血統的人。他的眸和沈查子卸除了偽裝的沈查子一般,都是幽藍色,澄清無比的藍,亦是最聖潔的藍。
曾經的“胡域”上空,也是如此的天穹,鮮少能見到異色的雲,只到那一日,火和血染紅了整個沙漠,連風中都帶著血的鮮甜味。
“我遇見窕妹時,她還只是個孩童,”男子叨叨著,“她是貴女,而我是貴子,族中的人都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風沙和時間滄桑了男子的面龐,卻掩飾不住昔日輪廓間的俊朗,那雙飄渺的眼中,還帶著無限地神往。
“我們倆在一起才能孕育出最高貴的血統,”男子依舊說著,他口中的這些話,沈查子已經聽了二十餘年了,卻從不會覺得膩煩,他必須靠了這番話,一次次的燃起他仇恨的火。
“那一夜,”男子笑了起來,如風吹落了枯枝,又如禿鷹的囂叫,“我看著沈沐出來時,心底似要瘋了。”
他在世上最珍惜的女子,從小愛慕的人兒,在了他人身下嬌啼婉轉,她的嫵媚全都呈現在了他人的眼底。
“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