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廂房的眼神收了回來,看著趴在了他膝上的沈少恬。在他的眉眼裡依稀尋找著她人的影子。
他揉開了沈少恬皺得和毛蟲一般的眉,“少恬,你是喜歡你爹爹多些,還是四叔多些?”
沈少恬見身側沒了旁人,趴在了沈卿源的耳上說道:“當然是四叔。”沈卿源笑道:“你喜歡四叔什麼?”
“疼我,會陪著我玩,還有會掏鳥蛋,玩彈弓,踢毽球,”沈少恬抹了蜜的小嘴,蹦嘎出了不少好話來,再看看沈卿源的側臉,“長得也好看。”
最後一句,逗樂了沈卿源,這胡話兒也不知道是哪房的婢女私底下說的,進了他的小腦袋。
“四叔真是沒白疼你,”沈卿源將小人兒擱到了腿上,“放心,你永遠是沈府唯一的小少爺,也沒人能欺負了你的小姐姐。”
沈卿源的話似撩到了胡雅心底的那根陳弦,那一日後,她就不敢再請沈卿源上門了。沈卿源也不多做解釋,回院做他的沈府四爺。
秋葉落盡,沈老爺照例帶著賬房先生出外巡查一年的收成。
一季下來,沈府中又有了另外的模樣,沈二爺對周嬅日漸疼愛,在外頭宿得時間和在府裡的時間已經是差不多了。
陳劉氏的臉色一日難看過一日,周嬅卻是整日笑顏初展著,比秋日的菊花還要醒目幾分。
冬雪落下時,沈四爺在了他的小院中,擺了張桃木案,集了些冬日的陳雪煮起了酒來。
雪中映襯著些紅梅,看著厚厚的雪,明年該是個豐收年。朝廷今年下來的苛捐雜稅實在不少,沈府裡也都能聽到些抱怨,但這些都不曾留在了沈四爺的心底。
他每日煮些酒,再命了府中的樂師彈唱著,由著他的幾名美婢跳著舞,日歌夜舞。
今晨依舊是如此,外頭還蓋著昨夜的殘雪,天又悉悉索索地下起了新雪來。
院子中已經搭起了擋風遮雨的雪棚子,剛巧搭在了幾株瘦梅下。紅梅點亮了白雪妝,穿著七彩衣的美妾婢從在了雪中翩然起舞,趕走了一冬的寒氣。
沈卿源眯著眼,喝著入喉的辣口酒,眼在了人影中梭動著,正是半昏半睡著。
直到他的手旁被人用力地搖擺著,他還有些醺醺然,凝神看去,就見了張紅彤彤的臉。
不是雪中的七彩妾婢,也不是錘著腿的小廝,而是連狐裘都來不及披上的胡雅。
她似連發都來不及梳好,喘著熱氣,手裡捏著張搖搖欲墜的紙張,上頭寫著首詩。
胡雅見他盯著自個兒,就將那頁紙在了他眼前晃動了幾下,“四爺,您看看,我這字。”那種紙上的字在了他面前不停地晃動著。
比蠅頭大不了多少的字,個個排列在了紙上。胡雅在他耳邊說著:“我練黑了一池子的水,原來王羲之的墨池是真的。”
沈卿源曾聽張媽說過,胡雅在院中修了個兩尺來大的小池子,說是要洗筆之用。他再看看胡雅的手,一片的紅腫,這樣的日子裡,她還要練字不成,當真是個傻子。
眼前的傻子憨憨地笑著,手舞足蹈了起來:“誰說我連個鋼筆字都寫不了,這會兒,連毛筆字都會了。”她的笑看著比任何的美酒佳釀都要可口,身下舞動,亂了梅花的淡雅香氣,也攪亂了他人的心智。
說罷,胡雅又跑了出去,也不知又要去何處賣弄去了。
沈卿源許久未曾動一下,旁邊的小廝以為他是凍著了,忙是取過了暖爐子,他總算是動了,“來人,取我的筆墨過來。”
沈家的四爺許久未曾動過的畫筆今日總算是開動了,幾點紅梅間,窈窕佳人獨立樹下,並非是煮酒賞花,而是巧笑嫣然。
沈卿源落下筆來,再看畫中的胡雅,說道:“沈沐,這可是你的人先來招惹我的。”
他滑開了右手,上頭並沒有所謂的刀痕,而是留了道微乎其微的傷痕,細細看去,上半月牙,正是一個人的咬痕。
作者有話要說:唉,這幾篇文發文時,某人已經可憐兮兮培訓N天中,一號華麗迴歸,為表相思之情,一號雙更啊,淚崩走。
☆、誰是誰的劫
沈四爺的門,正想再往佟氏院中找去,卻撞見了張熟面孔。
沈查子執了把油紙傘,站在了院外,似是在賞雪,又是在等人。他在胡雅身後已經跟了好一陣,她都未曾發現。
見胡雅的發上帶了些雪,臉頰也是凍紅著,他走上前去,將身上的一身白裘披在了她的身上,“莫要凍著了。”
兩人相視無言,胡雅見他眼中含著怨意,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