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訥訥道:“臣妾……臣妾不是有心的。方才臣妾只說在園中散散步,略醒一醒酒就回去陪著皇上,誰知有人來報,說寧昭儀在此地私會外男。臣妾怕來得晚了,讓她做出對不住皇上的事兒來,因此來不及稟明皇上,就匆匆領人過來阻止……”
唐天霄嘖了一聲,抱怨道:“宮廷重地,哪裡來的什麼外男?朕見你走了,好生無趣兒,想起以前和寧昭儀在靜宜院相遇的時光,就叫了內侍把這裡收拾一下,悄悄兒把寧昭儀叫過來。”
我早從衾被間立起,胡亂找出自己的衣衫披了,以一貫的沉默,安靜地跪到一側,並不插口。
沈鳳儀雖是不安,猶自向房內行了兩步,四下打量著說道:“或許……是回報的宮人聽錯了,把皇上遣來打掃的內侍當作了身份不明的男子?”
“你還說,朕的興致都給你敗光了!”
唐天霄咬牙切齒,卻親暱地拿手指點了點她的額,煜煜的眸光,再看不出是責怪,還是寵溺。
沈鳳儀大約從小就端夠了大家閨秀的架子,同樣不習慣他這樣毫無顧忌地當眾調情,再顧不得仔細檢視,侷促地退了一步,躊躇道:“看來……真是這些下人弄錯了!”
唐天霄不耐煩道:“朕瞧著是你多喝了兩盞,才信了這些搬弄是非的鬼話!”
他轉頭向那些宮人喝道:“還不把皇后送回熹慶宮,叫太醫開個醒酒的方子去!”
宮人急急應諾,沈鳳儀站不住,只得行了禮,匆匆告退。
隨著她的撤離,映在四面窗扇的火把微光,漸漸暗了下去。這些侍從們撤得比來得更快,並且屏聲靜氣,竟沒敢發出聲息來,讓方才還沸反盈天的靜宜院,轉眼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
我依然跪在原來的地方,一邊傾聽著莊碧嵐那個方向的動靜,一邊忐忑地望向唐天霄。
深深的重帷後沒有半點動靜,而唐天霄也默然站在門口抿著唇出神,方才對著皇后的憊懶嘻笑一掃而空,微微側著的面部輪廓剛毅沉鬱,於不知不覺間透出了肅殺之氣。
我打了個寒噤,忽而便清醒地意識到,他是大周的帝王,即使他一心想維護我,也還是必須把大周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帝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莊碧嵐父子擁重兵割據交州,與北赫遙相呼應,縱然並無與大周抗衡之心,也必是大周的眼中之釘,心腹之患。
而莊碧嵐……
唐天霄杏色的家常袍子在明滅的燈光下染了灰濛濛的暗影,而白天陽光下不易覺察出的金繡龍紋卻顯得格外清晰,看得到龍首上張揚的怒目雄視。
在那龍首輕擺之際,我抽了口氣,猛地立起身來,就要奔向莊碧嵐的藏身之處。
不論是因為對南雅意有歉疚,還是因為我是牽制唐天重的好用棋子,唐天霄的確不想我出事,卻絕對想除掉莊碧嵐。我只希望,我和唐天霄每日相伴的感情,能成為他在做下決定時不得不考慮的一注籌碼,讓他投鼠忌器,或許能放莊碧嵐一馬。
可我的身形甫動,唐天霄已飛快掠動我身側,捉過我手臂向後一拽,已輕易將我扣在腕中動彈不得。
略抬頭,已見得他喉間滾動,唇角散開的,依然是懶懶散散的笑意。他低沉地在我耳邊輕笑,“丫頭,想把自己當盾牌保他安然離去?你對他忒好,可他對你似乎並不怎樣!”
他的目光,也正落在沉沉的帷幔後。
那是連夜風都吹不到的角落,安靜若死。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莊碧嵐藏身過去,我一定不相信那裡藏著個人。
如果換了以前……
如果換了以前,不必等我過去找他,他早該第一時間衝出來,將我護在身後,盡力帶我離開。
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下,是出身將門的剛烈不屈,才會在忍無可忍時打暈楚帝,為我闖下了滔天大禍。
如今唐天霄制住我,以他以前的性情,決計不可能依然藏在暗處安之若素。
唐天霄分明在過來前已經有所安排,沈皇后的人剛離去,外屋就傳來輕而敏捷的腳步。他的心腹侍從,正飛快地將臥房四處門窗堵住,好讓莊碧嵐插翅難飛。
我一陣陣地心慌氣促,緊張得快要透不過氣來,啞著嗓子低低喚了聲:“碧嵐?”
略帶不確定的疑問,其實我只是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在幃幔後。
唐天霄臉色卻變了。
他緊扣了我掙動的雙臂,一邊拖我往房外走,一邊沉聲喝命:“拿下!”
侍從們早已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