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個人一般,笑著就將李御史的事說了。
姚老太爺拿起茶潤了潤喉嚨,慢慢地抬起眼睛,臉上一片威嚴之色,“婉寧,沈氏已經被休,姚沈兩家不再是姻親,莫說沈四老爺來到泰興,就算是沈家有人死了,你都不得詢問,這是禮數,你和沈家人互相走動,思量沈氏,於理不合,應以此為恥。”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你擅自去李家給李大太太治病,拋頭露面不免失貞,做我們姚氏女子,不懂得這些要連累我們姚家的名聲,你六叔告誡你學禮、守潔也並不是錯,明日你就去家庵學姚家家規,家中長輩也是為了你好……”
婉寧抬起頭,看向姚老太爺,目光清亮,“祖父,你覺得敗壞姚家名聲的人是我?祖父今日之話可敢在族人面前說?若是敢?孫女就去家庵。”
姚老太爺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晚輩,敢在他說了這些話後仍舊挺著腰板和他說話。
有本事。
不過就是嫩了點,不知道什麼家法。
他一個鬍子花白的人,怎麼會怕一隻雛鳥,在他面前就算說出天花來,他也不會皺一皺眉毛,更不要說害怕。
婉寧做出這麼多事,他卻並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婉寧看起來聰明、伶俐,根本不堪一擊。
讓她再多吃幾十年的鹽,她就不敢這樣和他說話。
姚老太爺道:“明日我就去族裡,讓你也知道什麼是族規。”
婉寧蹲身。“那孫女,就等著了。”
她就等著……
姜氏已經汗透衣襟,怎麼辦?她眼看著老太爺將婉寧送去家庵,卻沒有半點辦法。這該如何是好。
姜氏皺著眉頭看姚宜進,姚宜進臉色蒼白,吞嚥了好幾口,才頂著一頭的冷汗道:“父親息怒,婉寧還小,看在婉寧救了二老太太的份上,您就……別這樣安排……罰什麼都好……要不然罰抄書……兒子……兒子看著婉寧……”
姚老太爺厲眼看過去,“回去做你的課業,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說著掃了一眼姜氏。
姚宜進嚇得不敢再開口。
姚老太爺站起身來,乜了一眼婉寧。“二房你就不要再去了。”
是怕她向二祖母求救,婉寧並不在意,“我留在三房,哪裡也不去。”
姚宜春冷笑,婉寧到現在還不知道死到臨頭。還以為李御史能救她,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姚老太爺擺擺手,讓屋子裡的人都散了。
婉寧帶著童媽媽從姚宜春身邊走過,姚宜春頓時得意地笑出聲,婉寧抬起頭看看天,太陽已經升起,到了該將大地照亮的時候。
姚宜春正準備再教訓婉寧兩句。門口的管事匆匆忙忙進了院子,“六老爺,不好了,李大人帶著人進門了,說是要將老爺帶去問話。”
姚宜春一顆心頓時沉下去,“什麼?”
什麼?
李子年怎麼會帶他去問話?
姚宜春正怔忡著。聽到身邊傳來一聲輕笑,“呵……”
笑聲清晰,好像等了好久,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笑的那麼自然暢快。
姚宜春半天才想起來呼吸。轉過頭,婉寧已經帶著童媽媽離開了院子,他只來得及看到一抹淡青色的衣裙。
“快讓人去找朱大人,就說……李御史找到姚家了,快……讓朱大人來幫忙……”姚宜春深深地吸兩口氣。
沒事,沒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要朱大人過來,什麼都會迎刃而解。
彈劾李御史的奏摺已經寫好了,李御史見到一定會害怕,一定會害怕……
……
姚家人送來訊息,朱應年急匆匆地去找崔奕廷。
日上三竿,崔奕廷還懶在床上睡覺,半晌才起身,身上只著了一件青色的直綴,敞著一顆釦子,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慵懶。
顧不得羨慕崔奕廷的閒散、舒適,朱應年哭喪著臉,一揖拜下去,“崔二爺,出事了,朱某想來想去,還是要崔大人幫忙。”
崔奕廷有些弄不清楚,“朱大人快起來,這話從何說起。”
“崔二爺,”朱應年眼睛通紅,“我們都被矇在鼓裡,李御史真的就是巡漕御史。”
崔奕廷有些詫異,“有這種事?巡漕御史已經到了泰興縣?朱大人已經看了公文?”
朱應年不停地搖頭,“沒有,不過,您可能不知道,李大太太的病是姚七小姐治好的,姚七小姐什麼都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小姐能說出漕糧來……一定是在李家聽說的,這就是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