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恍然又回到了十幾年前自己那青蔥歲月,幾乎捨不得移開眼睛。陳克明半哄半勸把她拉走了,不讓她再繼續看下去。在回去的路上,夫妻倆都有些沉默,習慣了有女兒在家嘰嘰喳喳熱熱鬧鬧的生活,這下子要清靜一個月了,夫妻倆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方笑薇坐在車裡,想到女兒要離開家那麼久,雖然有老師照顧,但她還是有些擔心,在給陳樂憂準備行李的時候,方笑薇塞了大量女兒愛吃的零食和近20種藥品,包治了從頭痛發燒到胃疼跌打等一應疾病。另外,她還準備了好幾包各種型號的衛生巾也給塞進去了。女兒在旁邊看得哭笑不得,然後母女倆在家裡拉鋸一樣,你剛剛塞進去一些東西我又偷偷給扔出來。到最後,陳樂憂的行李箱還是很龐大,不過到了機場,她發現同學們的行李也不比她的小,於是才心安理得起來,原來天下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
家裡少了陳樂憂,一下子冷清了很多。方笑薇做什麼事情都有點心不在焉。陳克明在一天早餐時輕描淡寫地告訴她一個訊息,小姑子陳克芬的兒子小武多次從職業學校逃課到校外上網,幾天幾夜地泡在外面的網咖裡通宵打遊戲,還因為一點小事就和同學大打出手,幾次都動刀動棍的,學校警告多次沒有效果,最後只好通知家長把他開除了事。小武回到家裡變本加厲,索性白天黑夜都泡在村裡的幾個網咖裡,連家都不回了。陳克芬夫婦無力管教,因此老太太拍板把他送到北京來,讓做舅舅的幫忙管教一下。這幾天就要動身了。
方笑薇像看天外來客一樣看著陳克明,等他把話說完,方笑薇壓住心中的火氣問:“你這是和我商量還是就只通知我?”
陳克明意外地問:“這有什麼分別嗎?”
“當然有分別,如果你是和我商量,那麼我不同意把小武弄到北京來,如果你只是通知我,那我無話可說。”方笑薇不想失態,儘量長話短說。
“笑薇,你怎麼會這麼想?小武是我外甥,現在克芬兩口子沒辦法了,我不管他誰管他?難道就讓他這樣墮落下去?”陳克明一臉的不高興,報紙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憑什麼認為你就能管好他?他連他父母的話都不聽了,他憑什麼聽你的話?克芬兩口子是幹嘛的?他們的孩子憑什麼讓你來管教?他們自己早幹嘛去了?再說了,你想好怎麼教育他了嗎?你自己什麼主意都沒有,聽了你媽的話就同意了?”方笑薇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陳克明應接不暇,惱羞成怒,“方笑薇,你不要太過分!你有事說事,不要扯到我媽那裡。這個家我說話還算數吧?小武來了能怎麼你啊?不就多一雙筷子,多一張床的事嗎?你做舅媽的怎麼就那麼心胸狹窄?克芬是我妹妹,她的兒子還不是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樣?你能把憂憂教育好,順便管教一下小武怎麼了?你怎麼就那麼自私矯情?除了憂憂和你的孃家人,你眼裡還有誰?小武來的事沒得可商量,你同意也得來,不同意也得來!你自己看著辦!”
陳克明氣沖沖地收拾東西出門去,剩下方笑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對於陳克明的非難和指責,方笑薇從提出異議起就早有心理準備,但有準備是一回事,真正碰到了還是被氣得夠嗆。
從前兩人剛結婚的時候,對於一些可有可無的小事,陳克明喜歡讓方笑薇去作主,藉此來標榜他“尊重女性”、“愛老婆”的好男人形象,而一旦碰上老陳家的事,不論大小,都是陳克明說了算,陳克明要怎樣就怎樣,方笑薇爭吵也好,撒嬌也好,哭鬧也好,陳克明或許會軟化,會有一點妥協,但不會改變最初的決定。這些方笑薇早就試過了,也不再做無謂的努力了,因為只要是事關老陳家,陳克明就會變得極度的不可理喻。
小武來了會引發什麼樣的地震,現在方笑薇已經想都不敢想了。她不是沒見過電視裡的網癮少年,他們因為常年躲在陰暗的網咖裡上網而臉色蒼白,神情冷漠;因為總是沉浸在虛幻的網路世界裡而意識模糊,有的甚至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這些都還不是最可怕的,因為方笑薇並不懼怕管教一個單純患有網癮的少年;真正可怕的是,這樣一個少年不但患有網癮,還是在一個陰盛陽衰的家庭里長大,來自外婆和母親的過度的溺愛和放縱,以及父親角色的缺失,讓他性格變得扭曲而且極度自私自利。這樣的人,簡直無藥可救。
陳克明現在的一時衝動接下這個擔子,將來他一定會要為此付出代價。這是一個脫卸不掉的重任,一旦接收了就要負責到底。陳老太太打的什麼算盤,陳克明或許不清楚,但方笑薇可是一清二楚,不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