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那種令人心悸的絕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致她醒來以後都還深深地記得。
她開啟臺燈後坐起來,看看牆上掛的大鐘,兩點半,正是平常人睡夢深沉的時候,再看看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陳克明又應酬到很晚沒有回來。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僅僅是丟失了一雙鞋子而自己為什麼會那樣著急甚至絕望?想到這裡,方笑薇睡意全消,心裡湧上強烈的不安。
她平時並不經常做夢,但她的每一次做夢都預示著有大事要發生。她不能預知,也無力阻止的大事。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她夢到有一天捧著一盆枯萎的蘭草哭泣。醒來以後她覺得很莫明其妙,因為她既不喜歡養花種草,也從來不傷春悲秋。結果一個月後,身體一向健康的奶奶突發腦溢血,只在醫院待了一天就去世了。三個孩子裡,笑薇最像奶奶,長相像,性格也像,因此奶奶一向最疼愛笑薇,奶奶的突然去世給了小小年紀的方笑薇初次體會到了人生無常的滋味,但她畢竟年幼,沒有將這件事與自己的夢聯絡起來,直到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事後方笑薇回憶起來,自己事前幾乎都曾經做過與之相關的這樣那樣離奇的夢。所以,夢就是方笑薇人生的一個警鈴,很長時間過後每做一個夢就是觸動一次警鈴,預示她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
方笑薇痛恨這種感覺,她猜不透這次的預警又是什麼,但即使猜到了,她又能怎麼辦呢?多少次的嘗試告訴她,只有在事後,她才能知道每一次預警背後的含義是什麼。
方笑薇素來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大汗過後渾身黏膩的感覺,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全無頭緒,想去浴室沖洗一下,雙腳觸到拖鞋的時候,她心裡一動,回頭看看空著的另一半床,被子還整整齊齊地擺著,陳克明還沒有回來。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這樣夜不歸宿的?似乎是從方笑薇搬回家裡以後,又好像是陳樂憂骨折痊癒後,似乎還更早。自從公司危機解除後,陳克明就好像鬆了一口氣一樣,常常就這樣應酬到深夜,甚至晚了也只打個電話說一聲就睡到了公司裡。
方笑薇不是一個敏感多疑的人,但也決不遲鈍。她一邊在溫熱的水柱下衝洗著身體,一邊細想陳克明這些時候的異樣。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應酬多起來?電話簡訊一個接一個,他甚至又開通了一部手機,加上原來已有的兩部,他居然同時帶著三部手機!難道公司的業務已經多到需要老闆像個交際花一樣四處周旋的地步了?
方笑薇雖然在家做全職太太,但並不清閒,因為她把自己的時間都規劃得滿滿的,不讓自己有空暇去胡思亂想,再加上前一陣子家裡家外的事情太多,方笑薇去醫院的次數比回家的次數還多。先是陳樂憂骨折要做復健,每週去兩次醫院,做了10次才算基本康復。當陳樂憂沒事了,方父又病了。
老頭子一向諱疾忌醫,平時連單位體檢都懶得去,退了休更不願意求醫問藥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先是發低燒,不想吃飯,懶得動,後來腰間居然長出綠豆大的水皰,巨癢無比又疼痛難忍,方父坐立不安老伴才察覺出異樣來,掀起衣服一看,水皰都快連成一線了。
方母略有常識,知道這似乎就是人們常說的“纏帶龍”,嚇得半死,因為她曾經聽樓上的鄰居說起過,腰間這條“龍”合攏以後人就要被纏死。老太太心急如焚,兒女都不在身邊,又不敢跟老頭子說,只好慌慌張張地給方笑薇打電話。
等方笑薇和方母一起好說歹說將老頭子哄去了醫院,醫生說老頭子得的是帶狀皰疹,雖然這條“龍”合攏以後人不見得就會被纏死,但老頭子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必須要馬上住院治療。明崴和悅薇都在上班,抽不出時間來照顧,就只剩下方笑薇有空,她只好和老太太一起輪流跑醫院照顧他。這樣前前後後一折騰,方笑薇就沒有多少精力顧著自己的家了。等老爺子終於痊癒,她也功成身退閒下來才猛然發現,自己家裡似乎太安靜了,陳克明形跡可疑。
方笑薇從來都不對婚姻心存幻想,也從來都不是善男信女。這些年,隨著陳克明的一步步發達,事業越做越大,他身邊圍著的鶯鶯燕燕也越來越多了,方笑薇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暗地裡是防微杜漸的。因為每一段感情再激情再熱烈,最終都將歸於平淡,而幾乎每一個婚姻都會經歷七年之癢,十年之癢,甚至十五年、二十年之癢。陳克明這樣的“成功人士”更是許多美女獵手覬覦的目標,她們有年輕有美貌甚至還有智慧,心狠手辣,懂得自己需要什麼樣的生活,更懂得用自己的原始本錢去換取她們想要的生活。方笑薇如果不盯緊些,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