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亞連走過來。短短的距離,那種悠然的步調給予了亞連極大的壓力。
亞連的細微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彷彿耳語般輕微,卻一字一句咬得異常清楚。
'快逃,迪姆。'
迪姆更比的畫面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螢幕上就出現了亞連的側臉。在無異於死神的諾亞逐漸逼近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平靜。
'帶著斯曼的聖潔,快點走。'
畫面橫著飛快晃動著——很明顯,是迪姆在搖頭,它拒絕拋下亞連單獨逃走。
'走啊!!'
腳踩在堆積在地面上的枯葉堆的沙沙聲已經清晰可聞。
'如果沒有你……'亞連平靜地看著那個男人向他走來,微微張開嘴唇,'大家會……找不到師父啊……'
畫面停頓在亞連那張平靜的臉上。
'……快走。'亞連微微扯了下嘴角,聲調平穩得毫無起伏。
鏡頭停滯,然後迅速拉遠。剩下的,就是飛速掠過的山峰和天空。
迪姆更比把光幕收回之後半晌,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李娜麗捂著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來。拉比一臉不忍與憤怒,緊緊握著拳頭。岑寂閉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眨了好幾次眼睛想要把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本來就算找不到,還猶自留有希望。可是看了迪姆更比傳回的記錄,三個人都知道,亞連已經——
“……去找亞連吧。”
拉比突兀地出聲,聲音啞得完全聽不出原本那種說什麼都彷彿帶著笑的輕快感覺。
“去找他吧。”
“……”找到了又怎麼樣……岑寂很想這樣問他。這樣子的狀況,找到跟找不到有什麼兩樣……就算找回來也已經不是那個亞連了,找回來的已經不是那個對什麼都寬容得不可思議,心軟到讓人無言,天真得想讓人照著他的後腦勺揍一拳的亞連了……看剛才的影像就知道……那個男人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他的。
亞連他……
死定了……
“迪姆更比和亞連分開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受傷不是嗎?怎麼能現在就放棄?”拉比皺起眉,看著岑寂一臉絕望的表情大吼道,“也許亞連還躺在那裡等著我們去救援!”
“可是他基本上已經等於是死定了吧?”岑寂的臉上扯出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笑容,“那個諾亞不可能放過他的……他連自己的能力之類的機密都那麼放心的告訴亞連,就是因為亞連絕對不可能活到能夠把機密外傳的時候不是嗎?”
“所以你就放棄了嗎?”
拉比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不親眼看到,你就這麼放棄了嗎?”
“放不放棄又有什麼不同嗎?”岑寂轉過頭,“……已成定局的事情。”
“你……”
“岑寂,我們去找他吧,我們去找亞連吧。”從剛才起一直捂著臉無聲哭泣的李娜麗忽然出聲,哭得悽慘無比的臉上滿是強撐出來的堅強,“我不相信亞連會就這樣就死掉……記得嗎?耶加元帥被我們找到的時候……也並沒有死!”
“李娜麗……”
岑寂呆愣地看著李娜麗的臉。
“現在不是放棄的時候……即使只有一點點希望也要去努力不是嗎?斯曼……哥哥他們說過降咎是無法活著拯救的,可是亞連君不是把斯曼救了出來嗎?”李娜麗快速地說著,彷彿是在說服自己似的語氣堅定,“所謂不可能……其實也並不是絕望的不是嗎?”
“李娜麗……”岑寂被李娜麗連珠炮似的話說得怔然,忽的閉上雙眼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再次睜開的時候,表情已經轉成了堅定和感激。
“謝謝你李娜麗,還有拉比。……抱歉,我剛才實在是……”
“這時候還道什麼歉?”拉比笑了一聲一巴掌拍在岑寂的肩膀上,“迪姆更比傳來的最後影像是一個竹林……我們快去吧。”
“嗯。”岑寂點點頭。
山嶺中竹林的範圍並不是很大,在迪姆更比的帶領下,很快,三人就找到了迪姆更比和亞連分開的那片小竹林中的一塊空地。竹林裡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竹葉的嘩嘩聲。
“應該就是這裡了……”李娜麗環顧著竹林,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些緊張的情緒。
“嗯……”岑寂深吸了一口氣,緊走幾步上前蹲下,手指在枯葉堆上輕輕拂過,看著自己手指上沾染的已經有些發黑的血跡,“……這是血跡,可是……”
“亞連他……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