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返回宗門;聽得童埀芳心暗喜又有所擔憂,渾沒有留意到十三郎話語中的深意。
童埀揉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神情忸怩嬌羞無限說道:“那個,會不會不合適?”
慕容沛正在給自己包紮傷口,聽了這句話手一抖,險些將餘下半邊耳朵也撕下來。童埀驚叫著想幫忙,被她冰冷的目光一瞪,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師姐……小心……”
慕容哼了一聲轉過頭,嬌小的身影顯出幾分柔弱孤苦。
她朝十三郎施禮,說道:“蕭兄的好意慕容明白,只是慕容此次迴歸宗門是為領取責罰;童師弟若是前往,怕是會……”
她的意思很清楚,不論是非對錯,這件事情終究是因童埀而起;水仙宗兩名被寄予厚望的弟子落到這步田地,極有可能會將怒火發洩到童埀身上。換言之,童大官人此行很可能是羊入虎口,沒準會被連皮帶骨頭吞下去,渣都剩不下半點。
十三郎沒有回答慕容的話,徑直朝童埀說道:“只說一句,敢不敢去?”
童埀挺起胸膛做威武狀,不想扯動身上的因碰撞而斷裂的幾根骨頭,臉上冷汗直流,呲牙裂嘴說道:“敢,幹嗎不敢!好歹我現在是預定要進內院的人,他們還敢把童爺怎麼……”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童埀偷眼大量慕容沛的神情,發現她似乎無動於衷,這才籲出一口氣。
心頭得意又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說道:“少爺讓去,我就去!”
“那就行了。”
十三郎沒有理會他的吹捧,轉身朝慕容說道:“放心吧,回去後只管實話實說,只要宗門長老沒有老到犯渾的地步,絕不會為難你們。”
聽到這等平靜中透出強大信心的斷語,慕容沛本該覺得荒唐可笑,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她卻楞是生不出反駁的念頭,反而在潛意識裡覺得十三郎說得對。
或許是落難得救之後的軟弱,或許是被十三郎的信心所感染,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慕容沒有追問緣由,直接選擇了相信。
看著那個正眺望遠方,彷彿能夠支起天地的青年,慕容沛目光極為複雜;沉默片刻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輕聲說道:“蕭兄大德,請容慕容來世回報。”
十三郎笑了笑,示意童埀跟上。
慕容沛沒有再說什麼,隨手將形如爛泥一樣的杜雲收起來,帶著身如巨人面若豬頭神情如幼稚孩童的童埀轉身而去。
西風古道之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漸漸消失,隱入夜空。
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間,十三郎緩緩轉過身,低頭看了看天心蛤蟆,說道:“怕不怕?”
“呱呱!”胖胖揮舞著爪子,朝空氣耀武揚威。
“不怕就好。”
十三郎拍拍它的腦袋,隨後將衣衫整理一番,這才揚聲說道:“大和尚,請出來吧。”
……
鐵鏈在碎石上拖曳,一溜火花筆直向前,老僧乾瘦的身體出現在視野中,竟好似一座峰巒在地面推移。
一直走到十三郎身前十丈,老僧停下腳步,徐徐抬頭。
他的面容平靜中略顯愁苦,好似遇到極為難解之事,正對著十三郎的眼睛,老僧目光純淨而悲憫,憐惜說道:“可惜,可悲。”
老僧走過來的時候,十三郎一直平靜地等在原地,目光甚至與老僧有些類似,純淨中透出悲憫的神色。此時聽他發出感慨,十三郎不禁有些好奇,說道:“大師何出此言?”
老僧說道:“小友本具仁心,奈何一心成魔,豈非可惜而又可悲。”
十三郎想了想,誠懇說道:“敢問大師,何為魔?”
老僧認真回答道:“擾亂天道,混淆乾坤,置世人與苦海者為魔。”
十三郎大感欣慰,說道:“多謝大師指點,您說的這些事,我一件都沒有做過。”
老僧說道:“現在沒做,不代表將來不做。”
十三郎笑了笑,語氣微諷:“以未知之事論罪,佛門果然神通廣大。”
老僧嘆息道:“佛法無邊,本就是不可爭辯的事實;況且小友誅殺佛門弟子,豈能狡辯得了。”
十三郎沒有分辨什麼,說道:“敢問大師,佛門弟子中,可有該殺之人?”
“小友說的極是,世間佛子千萬,難免有人魚目混珠。”
老僧面容愈發愁苦,聲音依舊平靜而堅定,淡淡說道:“然而瞭然師侄卻不再此列,小友莫要為自己開脫了。”
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