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
山君弟子不輕易入世,因為它本就不屬於塵世中人。
它是仙獸,雖受仙人驅使如僕,仍不屑與凡人為伍。
過了不知多少年,新紀之戰爆發,仙人或被驅逐,或因某種協議,又或者其它什麼原因,再沒有出現在滄浪星。
漫長的歲月裡,當初領授仙諭的人們開始尋求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嘗試用修士融合碧落的魂,進而削弱其本體。
也許,這本就是仙人所留下的諭令,不可考證。
一代又一代,一批接著一批,無數天驕縱橫的修士反覆嘗試,均無法成功。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院長,和與他同輩的幾名修士先後來過須彌山。
他們都是才智卓絕的人物,有一名少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想必是發現了某種端倪,發現了前人所不曾發現的變通之法,但依然沒能成功。於是她在隱藏著秘密的山君雕像裡留下了一顆種子,或者是一件法寶,留待自己,又或者她的傳人。
之後,院長成了院長,少婦慢慢變成老婦,變成老嫗,但不知因為什麼變故,她再沒有上過須彌山。
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一個人,一個臥蓮而生的人。
後面的故事,一如眼前。
半是回憶半是猜測,十三郎將破碎的畫面拼接到一處,將零散的線頭串接在一起。
雕像中隱藏著傳送之力,這種結果他沒辦法預料,自然也談不上應對。他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沒有絕對的力量破局,只好放下無益的懊悔,尋求亡羊補牢的辦法。
他想了很久,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直到認為自己想明白了能夠想明白的一切,便站起了身。
他準備上山,按照傳統的途徑踏上須彌山頂。
走到這裡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十三郎幾可以肯定,道院學子中再沒有一人可以做到。但是路還沒有走完,最後一段臺階不知隱藏著怎樣的風險,而他又必須去走。
且要抓緊。
十三郎從地上站起來,準備踏上征程。
便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平靜輕柔,帶有幾分叮囑幾分期望,還有幾分讚賞的聲音。
“靜下來。”
……
“靜下來?”
十三郎微微皺眉。
他覺得自己的心很靜,腳步很穩,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還需要怎樣才算靜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山頂,希望聽到進一步指點。
沒有更多的話,一個字都沒有。
他看看周圍,周圍並沒有什麼特殊景緻;他聽著周圍,周圍的聲音很凌亂;他想著周圍,發現自己無處可想,唯一牽掛的便是如何走過下面那段臺階。
石臺上到處是形狀怪異的石塊,山風從石塊間掠過,發出千萬種更加怪異的聲音。
十三郎等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想了一會兒,神情若有所悟。
他將那幾片殘破的紫蓮花瓣收起來,揮手將石臺抹平,將石臺清理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忙好這些,十三郎又看了看,聽了聽,想了想,滿意點頭。
隨後他坐下,開始治傷。
他服下老君丹,拿出一把小刀將身體上的爛肉剔除,再細細塗上丹藥;他連身後的傷勢也不放過,著胖胖將它們一一打理好,最後還綁上繃帶。
以他的身體狀況,這些舉動顯得多餘,最多也不過讓恢復進度加快些,卻浪費了大量時間。
但他都認認真真地做了,細緻周到,一絲不苟。
做完這一切,十三郎盤膝而坐,開始閉目調息。
之前的戰鬥僅僅持續片刻,卻讓他的法力消耗近半,夜蓮師尊所留下的手段,威力著實驚人。
十三郎沒有再考慮這些,靜靜打坐,呼吸漸趨綿長。
胖胖安靜地守護在他身旁,目光警惕,但有些無聊。
……
一個時辰過後,十三郎身體盡復。
他將身體重新收拾一遍,將褪去的死皮汙漬清理乾淨,還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衫。
而後,他又服下一些補充法力的丹藥,重新靜坐。
半日後,他的法力補充完畢,精神也回覆如初。
一日後,他的狀態達到巔峰。
兩日後……
又若了一日……
他依然在靜坐,神態寧靜祥和,沒有一絲不耐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