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是極美的,但又看不清晰,此時她正朝術師伸出手,輕輕點向他的額頭。
“玉姐姐不要殺他,要靠此人來解除術法。”
又一道女聲從附近傳來,清脆悅耳,像泉水滴落在杯子,又像是一串鈴兒叮噹作響,讓人說不出親切與憐惜。奇怪的是,一聽到這個聲音,鍾寒寒便又覺得心酸,彷彿有什麼極為傷心的事情正在發生,不可阻止。
她是誰?她們是誰?僅僅是聲音,為何會又如此強大的薰染能力?
鍾寒寒心頭滿是疑惑,滿是驚訝,滿是未知的恐慌。
“敢把這樣的主意打到魔修女子身上,我怎能讓他死。”
無論說的什麼,虛幻女子的聲音始終平靜,用的都是肯定句式,透出漠視與輕蔑,顯得那般理所當然。
這不是驕傲,是強大,傻子都能聽出的強大,不可撼動的強大!
鍾寒寒不是傻子,但她已聽不出來,也不願去想。
她已昏厥,失去了擔憂或者放心的能力。
她已淚流滿面。
……
不知過了多久,鍾寒寒幽幽醒轉。
周圍一片昏暗,附近卻有團昏黃在跳躍,鍾寒寒眨了幾次眼,嘗試著輕輕轉過頭,看見一團火光。
“豈能生火!”
這是她第一個念頭,記憶彷彿被清空了一部分,天狼聖女本能地認為自己依舊處在逃亡的路上,便想翻身坐起。
身子起來一半,又重新跌落回地面,背後傳來軟綿的感覺,於是她明白了第二件事,自己被人救了。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雨林裡的經歷一幕幕浮現,鍾寒寒渾身顫抖,淚水再次溢位眼眶。
“你醒啦!”
清脆如鈴鐺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個身著淺綠衣裙的少女印入眼簾,神情中透著一絲好奇,更多的還是關懷。
鍾寒寒又一次生出奇怪的感覺,因為她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心裡便突然生出一種要去呵護,要給她以安全的念頭。
“難道是因為那塊斑?”她在心裡自問,隨後搖了搖頭。
少女生得瘦弱俏麗,臉上有一塊烏黑的斑,但不顯得醜陋,只會讓人惋惜。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雙眼睛,那雙清澈透明,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
活了一百多年,鍾寒寒見過無數雙眼睛,深沉的,陰險的,猛惡的,貪婪的,無窮無盡,沒法一一描述。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比初生嬰兒更純淨,比幽幽潭水更平和,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柔。
“姐姐的身體沒好,先躺躺吧。”
少女有點自來熟,不管鍾寒寒是否樂意,直接以姐妹相稱。她伸手將無法反抗的她扶起來,半靠在床上側過頭,說道:“姐姐放心,那些蟲子已經被驅除掉,可是姐姐的元神被它們啃食掉的沒辦法補回來,需要好好休息。”
少女的聲音清脆而溫和,動作輕柔讓人生不出一絲抗拒的念頭,鍾寒寒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眼淚卻怎麼都遏制不住,如溪流般一個勁地朝外湧。
“還有床?”這是她說的一句話。
……
逃亡的路上,天狼聖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別說床,連塊乾淨點的石頭都顧不上。莫名其妙一番惡鬥,莫名其妙的遭遇,莫名其妙的被人救下,如今竟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那一刻,天狼聖女突然生出念頭,自己不會是死了吧。
“當然有床了,沒有床怎麼睡覺呢?人要睡覺,還要吃飯,還要洗澡,還要做功課,當然要有床有……”
少女好生奇怪,隨後又變得釋然,笑著說道:“姐姐是苦修之人,向道之心堅定,不像我這樣胡鬧。”
聽了這番話,鍾寒寒又想哭。
說不出是什麼原因,向來堅毅狠倔的她,面對這個看上去柔弱善良極其需要呵護的女孩時,總有一種失望甚至絕望的感覺。
不是對別人,而是隻針對對自己。
道心堅定的人落魄如此,說是像條流浪的野狗都不過分,眼前這名少女也是修士,修為不過剛剛結丹,卻像一名掌控天地的大拿,將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有條不紊地過著自己的日子,那般寧靜,那麼強大,那般美好。
呃……美好!這個詞兒……怎麼如此陌生?
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嗎?還是因為自己沒有條件?自己天資不夠好?還是說環境不夠優越?
都不是!
那麼是為什麼?難道真的像那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