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爆爐!
修士煉丹,隨便哪種都有逆天之效,區別僅在程度輕微或是嚴重。有些時候丹師被迫將一些彼此難調、勢如水火的藥材放在一起,火力催動便有可能引發最最讓人絕望的災難:連爐子一起炸掉。十三郎所用的方式更極端,非勢如,而是真真切切的水與火!
只隔一道鼎。
效果不錯。或許應該說運氣不錯,火焰漸張,火焰蓬勃,藥鼎內發出輕微爆豆之聲,除此並無多少特別處。又過了一會兒,那點聲音也慢慢已消失,就像一隻空鼎。此時,十三郎神情專注操持火焰,槍王忍不住看看藍山,意思是:好歹說句話,到底有沒有結論?
青木鼎由藍山拿出來,最清楚其歷史,於是道:“這隻鼎煉製過不知多少種丹藥,萬一都放出來,老朽恐怕辨別不了。”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如果是那樣,我就不用它。”
藍山微楞忍不住問道:“這又是為何?”
十三郎說道:“往生丹剛剛才煉過,理應最早出現。我希望水靈珠對往生丹有增進,氣息應該格外濃郁,能遠遠壓過其它、甚至是獨一份。假如各種氣息混雜難分彼此,等於是將藥鼎反覆清理,有什麼意義?”
增進不同於激發,十三郎的意思不難理解。藍山此時終於將擔憂的心思壓下去,說道:“沒錯,若將潛沉已久的藥性激發,或許也會對往生丹造成影響。”
槍王聽到這裡忽然笑起來,說道:“這樣好像在涮鍋啊!”
藍山苦笑說道:“用水靈珠涮鍋,呵呵。”
正說著,十三郎不知感應到什麼,目光微閃抬起手朝藥鼎一指。
“來了。”
“你咋知道……”
藍山的話只問道一半,扣死封印的鼎蓋被掀開,一股濃郁如埋放數十年沉酒的香氣撲面而來。
“往生之氣,天啊!中品……中上品!”
……
一個時辰之後,往生丹第六次開爐,操火的人依舊是十三郎。
沾染的一點殘餘變成中上品往生之氣,藍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折轉,堪稱狂熱。之所以拖到這麼久才開爐,是因為十三郎堅持多做幾次試驗,確認不會影響其它藥性方可。當然,他還需要逐步嘗試增加水靈之氣的量,力爭將利益增至最大,同時將風險控制到最小。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這樣洗下去,青木鼎怕會便成白木鼎,可以了。”
屢屢催促,藍山急不可待,槍王雖沒有講出來,內心也有幾分焦灼。對他們而言,這是一個見證歷史的時刻,需知改變藥方從來都是會影響修真規則的大事,程度輕重或有不同,但是一定會發生。
往生丹本就珍稀難求,若能煉製出上品,其價值需要連城方可估量;不考慮利益,單單七級丹方被改寫,這樣的事件足以載入史冊;作為親眼目睹此事發生的人,兩名大修與有榮焉,恨不得那一刻早點到來。
與他們相比,十三郎此時格外沉靜,有條不紊地將過程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稱得上慢條斯理。心急火燎的藍山於是讚歎,十三先生若能專修此道,絕對有機會成為丹道至尊。
“呵呵,至尊。”
一句呵呵將十三郎的心緒充分表達,藍山兩人不曉得,此時的他心思並未完全集中在煉丹上,而是進入某種心在神遊的狀態。通俗點講就是手上在做事,心已經飛上九霄,奇妙的是做事與思考雖不同步,卻能互不干擾,彷彿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
“生滅道,生滅道……”
心裡不停念著這樣三個字,十三郎覺得自己真的變成兩個人,一個在眼前,一個在天外,或者說一個在世界內,另外一個飄蕩出靈,正以清冷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望著這裡,望著這裡正在發生的一切。
“生,滅,道!”
別人不曉得,十三郎親手自水靈霧氣中取材,如何不知道它的變化?水靈珠早已不是水靈珠,而是與三子火焰還有別的什麼混合成全新的“物質”,某種角度講,那就是十三郎屢次嘗試而不得的目標,水與火相融,並且互通。
水火相殺而不殺,反而催生出一種全新的東西,豈不就是滅之而後生,生出來的……
“混沌,這是混沌。”
“混沌?”槍王問了句。
“混沌為初始,生與滅都以其為開端,以其為中轉。”
心自天外飛回,十三郎淡淡說道:“水加上火,最初級的混沌。”
藍山茫然抬頭,問道:“混……什麼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