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做過統計,三百年間,赤發很少真正靜下心來坐關修煉,至於戰力……那一戰後,嶺南已無人與之動手。
沒有化神,不肯修煉,專心與俗務,諸般事情綜合起來,有人猜測他因當年那場戰鬥受了難以逆轉的傷,此生再無破階可能。
驚才絕豔止步半途,這樣的例子修真界每天都在發生,赤發不是第一也不是最後;以他的本事作為,還不足以名標史冊……嗯,或許連後世之人的一聲感慨都換不到。
“並宗不是壞事,老夫同樣以為此舉能夠惠澤千秋;然而事在人為,好事落在有些人手裡就成了壞事,甚至禍事。”
把“事在人為”這樣詮釋,不得不說火月叟獨出心裁;赤發既然沉默,火月老叟樂於有機會揭起老底,繼續往下講。
“嶺南之地,虛靈門一家獨大,赤兄威名遠播日漸跋扈,此次並宗為的不是並宗,而是要吞併那些如敝宗這樣不肯屈服的宗門,同時將赤道友的名字刻在嶺南,萬萬年不消。”
目光環視,迎著千萬張面孔,與千萬道目光對視,火月老叟說道:“諸位覺得,老夫說的可對?”
周圍一片沉寂。
山宗被圍,大陣首破,同門慘遭屠戮,決戰勝負不知;這般情形下,沒人好意思要求火月叟保持風度。再說他講的本就是事實,之前因為虛靈門強勢,無人敢當面指出來罷了。此時虛靈門連遭重創,決戰勝負無法預料,那些一直存在的隱患就像聞到春天氣息的小草一樣露出了頭,誰都遏制不住。
比鬥弄成這樣,假如不是這一戰還沒有開始,假如不是多數人仍相信赤發的勝面更高,假如不是這些宗門多與水仙宗有仇,只怕不少人會生出倒戈轉向的念頭,局勢早已失控。
局勢糟到不能更糟,赤發反倒平靜下來,微諷說道:“講的頭頭是道,看起來,火月道友雄心不小。”
火月平靜說道:“事已至此,老夫若說不想坐上新宗掌門之位,怕是沒有哪位道友會相信。只不過我與赤兄不同,掌宗策略也不一樣,或許更能符合嶺南大局。”
赤發輕蔑說道:“老夫可以保證,你是在痴人說夢。”
火月淡淡說道:“如能講出大家所想,將來發揮些許作用的話,此戰死在赤兄手下又何妨。”
赤發想了想,抬手說道:“既如此,老夫洗耳恭聽。”
火月稍覺意外,沉默片刻後說道:“這時想起人心,為時晚矣。”
赤發平靜說道:“你要攻心,老夫自要守心;能否守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你做過什麼、想做什麼,都將是徒勞。”
火月不解問道:“老夫不明白赤兄的意思。”
赤發認真說道:“虛靈門受創已成事實,今後必會改換策略。老夫允許你講,講的不對攻心無效,講得對,老夫大可將其擊殺後照樣施行,縱一時不順,與大局並無太多影響。”
火月望著他說道:“赤兄就這麼有信心贏?”
赤發聽後回頭,朝雙盟方向看了看,轉回身望著火月,說道:“老夫有把握不輸。”
火月微微一楞,問道:“赤兄何意?”
赤發冷笑回答道:“老夫的意思很簡單,無論你做過什麼、做得多隱秘多完美、隱藏多深,都需邁過老夫這一關才能掌控大局。”
火月挑眉說道:“然後?”
赤發笑了笑,笑容苦澀有些自嘲,很快又重新變得決然,說道:“老夫要你知道,無論你設計過什麼手段,準備多麼充分,只要老夫不惜死戰,你就沒有機會。”
火月嘆息說道:“人人知道赤兄強於老夫,戰事未開就說這樣的話,不吉。”
赤發冷漠說道:“老夫從來不算聰明人,但不至於蠢到什麼都看不透。廢話不要再提,剛才你說有治宗策略想講,到底還要不要說出來。”
火月說道:“如此說來,赤兄還是想贏的。”
這真是廢話,赤發懶得回應。
火月忽然笑了笑,揮手釋放出一道靈膜,將兩人與外界隔離開,才說道:“東聯河東,西進荒原。”
赤發大吃一驚,斷喝道:“你與河東勾結!”
火月擺擺手,誠懇說道:“不要大驚小怪;赤兄只需抬頭將目光看遠些,自能明白老夫的意思。除此外老夫申明一點,新宗穩定之前,絕不可與河東商談。”
聽了這番話,赤發為之沉默下來;他認真看著火月的表情,半響才確認對方沒有誆騙的意思,不禁倒吸一口寒氣。
“你是想與……他們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