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滔天,哪有羽毛振舞的機會,得燒焦了才對。可卦象是不會錯的,暗含脫枷玄機,明明就是錐囊出海的機會呀……”
此時的他,目光猥瑣且帶著極度不甘,就像一個為寶物所讒如百爪撓心的竊賊,哪有半點玉樹臨風的模樣。只不過,羽公子對寶物的定義不同尋常,普通人根本無從判斷。
“大事當謹,拼掉十年壽元,再算!”
左思右想不得其果,公子羽咬牙切齒咒罵一番後,從懷裡拿出五片龜甲,不見做勢也沒有唱咒,就這樣胡亂往地上一撒。
坑蒙拐騙活了這麼些年,公子羽的本事自不待言,趨吉避凶是其深埋在靈魂裡的本能。只是誰都不曾想到,他最為依仗既不是神通也不是法寶,而是這種看起來不著調、代價極重的卜算之法。以往的經歷告訴他,十年壽元固然珍貴,與性命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出道至今,這幾片歸家還從來沒讓他失望過,沉痛且快樂。
動作輕忽隨意,結果很不一般;灰白之氣從其頭頂飄出,絲雲般彙集到幾片龜甲內,翻滾著成型。對應的,公子羽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敗,彷彿與強敵大戰三天三夜,片刻不曾休息。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公子羽沒有馬上檢視卦象,而是閉目唸叨一番諸如“天靈地靈師尊靈,保佑弟子大吉大利逢凶化吉。”之類與卜卦絲毫不沾邊的禱詞;做完這些,他才猛的睜開眼,一個餓虎撲食俯下身,恨不得趴到地面,將未來看個仔細。
兩斜一直,還有兩片頭首相連,五片龜甲穩穩當當,箭指南方,隱有沖天勢。
卦象與前次一模一樣,非要說不同的話,相互間排列更加緊湊,顯得更加堅決。
公子羽傻了眼,喃喃:“乂為除,連者為人,不會錯,分明就是殺人!”
“殺一人,南方……不會是我自己吧?”
“當然不會!主亡僕隨,算出我死它也會崩潰……”
龜甲本就堅固,此時表面光滑潔潤,寶相十足,哪裡有半點崩潰跡象。
“看錯了吧……”公子羽再抬頭,看向南方。
眼中血海更盛,兇焰滔滔,刺得他眼淚直流,心頭好似被火燒了一樣。連忙閉上眼,公子羽臉上疑惑更甚,久久想不出因由。
“分明更近了啊!這般兇惡的氣息,覆蓋千里闊,到底是什麼?本公子怎麼才能在那裡活下來?根本沒可能!”
“莫非是神使?難道她看出本公子用心,憐我提醒之功,加以庇護?”
“也不對,神使怨結之氣難消,分明身處受困之像,自身都難保,怎麼顧得上我。”
“到底是什麼呢?到底是……哎呀,頭好疼!”
算師窺探天地透視將來,難免遭受天機反噬,公子羽根本不通算道,憑的是寶物和祭獻壽元強取,頭不疼才叫怪。事實上因為寶物神奇,他所分擔的反噬極其輕微,否則的話,即刻身亡也有可能。
用過幾次龜甲,公子羽對這種情形不算陌生,慌忙收攏心神凝目調息片刻,思索一番,這才唉聲嘆氣睜開眼,狠狠咬牙。
“罷了,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敢舍才能得!本公子苦熬幾百年,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大不了一拼三秋!”
言罷,公子羽將幾片龜甲收好,再拍腰間拿出一個小袋子,開啟後放出幾隻遍體灰毛、模樣怪異到無法形容的蟬,神情再次流露出痛惜與不捨。
“小灰啊小灰,不是本公子心狠,實因性命攸關,不得不勞動大駕。本公子對天承諾,將來若有功成身就那天,本公子一定下界地府,說什麼也要把你撈出來,至少投個人身。”
一番胡說八道,公子羽揉著並不存在淚水的眼睛,手上翻翻檢檢,從幾隻灰蟬裡挑出體型最為強壯的一個,指尖在唇齒間一抹,滴落幾顆血珠點入灰蟬的身體。
急促蟬鳴,淒厲妖豔,彷彿破繭之蝶初遇火,只能剎那芳華。妖蟬化做一團灰濛濛的氣流呼嘯而出,直奔戰場;身後公子羽凝神感應片刻,確認彼此連線無礙後才放心收拾好一切,悄悄掩行。
“算得不會錯,感覺也不會錯,錯的一定是人。”
“本公子倒要看一看,誰才是真命天子!”
……
“來了!”
不知多少萬里外,十三郎疾行中突然開口,毫不猶豫改換方向,速度展開到極致。身旁美帥一陣錯愕,匆忙間追上去問:“什麼來了?說明白點行不行?”
“方向、距離,都來了。”
十三郎一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