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頭蓋臉朝人頭上猛抽,完全當成橫刀揮舞。嫌棄人群退得慢,天狼戰士掄起兩條長腿板刃一樣左右狂掃,一片鬼哭狼嚎。
雪盜再狠也進不得城,更別說穿上官皮堂而皇之大發官威;柱子心裡明白,自己這輩子可能只有今天這一次機會,焉能不好好享受。
“你找死……”一名不知哪個幫派的壯漢頭上被開了瓢,頓時發了兇性,破口大罵。
“說得對!”
柱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反臂擰腰全身發力,將其生生舉過頭頂。那只是個最最普通的幫眾,仗著身高力大加上背景,平日裡欺負普通百姓、甚至在官差頭上耍耍威風如魚得水,怎能與天狼戰士相比。
“吼!”
天狼人就是天狼人,臨敵總喜歡如狼一樣吼上幾嗓子,好在柱子腦袋裡有根弦,沒有像平日那樣嗷嗚狼嗥。
“蓬!”
雪花與血花四濺,壯漢如石頭一樣被灌在地上,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身體在血泊中掙扎扭動,整張臉皺成一團。
“嗬!”
殘暴的場面讓周圍的人集體倒吸一口寒氣,震驚的目光望著那名兇殘到極致的假冒官差,神情悽恐。
在場不少人是各門幫徒,手上都沾著人命,膽氣自然不會差。然而事情要分兩面,殺人與殺人也有不同;欺凌殺人,說到底只是流氓地痞,平日裡威風八面不可一世,遇到真正的鐵血軍豪,就好像西瓜刀碰到軍刺,雙方角色完全顛倒。
至於那些百姓,說句不該說的話,百姓就是百姓,只要日子過得下去,誰樂意把命搭上。他們連西瓜刀都不如,起鬨鬧事一個比一個厲害,真正見了血出了人命,個個腿軟。
有膽子也看面對的是誰,瞧瞧那傢伙,身體壯得像頭熊,一把便將體重超兩百斤的大漢舉起來夯在地上,似乎還未盡全力;就自己這小身板,上去找死麼?再說了,妙音門至今不見動作,周圍還不時有人阻撓,就算大夥想表忠心,總得有個人帶頭吧?
“大人有令,抗拒執法者,格殺勿論!”
柱子能被挑出來,腦子自然不會像同伴那樣一根筋,展示兇暴不忘給自己披身虎皮,大吼道:“還不退下!”
“退下!”
五百人齊聲怒喝,聲震長街。
人群嘩啦一聲向後翻湧,以比來時快得多的速度轟然退開;數百名未得明確指令的幫徒落在後面,目光茫然四周瞭看,希望儘快得到指示。然而,那些能夠給他們指示的人此刻何嘗不時一頭霧水,正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此次事變太過突然,七宗門知道官家有向妙音門挑釁的意思,但他們不知道、也想不到那位蕭先生動作這麼大,竟然絲毫不顧顏面、闖門封館。以至於現在到場的仍只是些低階嘍囉,無法當機決斷。
從內心講,七宗內部、無論哪一家都不認為林如海有實力與妙音門正面抗衡;正如十三郎預料的那樣,衝突剛發生的時候,他們的本能反應是先幫助三元閣,不要讓它被一棒子打死。這種事情不能明面上來,妙音門對七宗顧忌頗深,七宗對它又何嘗不時忌憚重重,大家都知道對方不好惹,暗裡使壞可以,但不要弄到無法收拾。
換言之,七宗到場的人級別不能太高,做事要有點分寸,給雙方留下退路。
判斷沒錯,策略也沒錯,執行起來起來卻走了樣。之前傳出封館的訊息,到場的頭目按照指令阻撓鬧事民眾,不讓他們威懾官家。誰成想當事情成了定局後,民眾倒是漸漸安穩了,城主一方卻突然翻臉,趁機大展宏圖,重新樹立皇室威儀。
“怎麼辦?到底怎麼搞呀!”人群退退停停,個個臉上寫著憤怒。一名捱了打的精瘦漢子目光陰狠,恨不得頭領趕緊下令,用人海淹死那些狂徒。
四周均有幫眾向自己的頭領請示,可憐頭領此時也是焦頭爛額,在後撤還是前衝之間搖擺不定,能給出什麼指示。
“老子怎麼知道,滾!”
能做頭領的人多少有點見識,他們心裡隱約明白,若任由這種情形發展下去,恐怕城內居民會重新認識到一件事:亂舞城,終究還屬於林朝!
這是正統,是本該深植於每個人靈魂的本念;亂舞城紛亂的時間太久,民眾多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本來屬於誰。可一旦讓這種念頭重新復活,皇權思維抬頭的話,再想把它按下去,可不是朝夕便可做成的事。
如果衝上去,豈不是與上頭的命令不符?混幫派的人哪個不明白,犯了國法或許無礙,一旦違背幫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