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說道:“你畢竟是林家唯一男丁,最好能娶妻生子,延續我族血脈。”
舊話重提,林濤嗯了聲算作回應,不知不覺抬頭看向門外,面色憂慮似盼著姐姐快點回來,又或別的什麼。
身後,林如海再次嘆息,彷彿吐出一口埋了無數年的氣,近乎僵死的手突然變得很有力量,拉著兒子一字字說道:“婉兒是個好孩子,不要太難為她。”
林濤表情驟然僵硬,低呼道:“父親,您知道……”
林如海苦澀說道:“先生若不說,為父不會知道。既然知道,我若再想不到,未免太蠢。”
林濤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問道:“既然如此……”
林如海艱難搖頭,說道:“婉兒是個好孩子。”
林濤黯然低頭,再沒有說什麼話。林如海沒有再叮囑什麼,微微仰著頭望著窗外漸漸湮去的霞光,感受著周圍每時每刻都變得更暗的黑,輕輕嘆了口氣。
“妻、子、女;家、族、國,為父掙扎一生,本以為什麼都求不來,死前竟能方方面面不留遺憾,還要什麼呢?”
“父親,父親……爹!”
不遠處的廂房內,婉兒抱著被褥遞給依蓮,輕聲說道:“小姐先行,奴婢看看老爺的參湯好了沒有。”
依蓮沒有伸手去接,清冷的目光望著婉兒,似在等待什麼。
“小姐?”
恰在此刻,小少爺狼嚎般的嘶喊聲傳來,婉兒手裡的被子掉在地上,表情微僵。
“父親死了。”
依蓮神情冷漠,目光由清冷轉為寒冽,緩緩說道:“不用再費心思,你也可以死了。”
第747章鼎案
昏暗的天空出現一抹紅潮,不知如何形成,也不知其從何處來;視線中,只看到夜空中央突然一顆明亮的點,如星辰但絕對不是星辰,呼嘯中撞入人們的眼簾。
由一個點變成一團火,隨後變成一支火把,跳躍的火焰射出千百到懾人的光,就像一顆拖出暗焰的太陽。未等看到的人分辨其形,火把的尾巴一分為三,方向倒轉,變為一隻長有三條腿的方鼎。
方鼎只是虛影,四條邊如四張抿成縫隙的口,不停噴塗著火焰。目光落在火焰上,便生出一股靈魂刺痛的灼燒感,彷彿其中包含著某種意志,不準任何外物、包括目光對其窺探。
不分靈魔,不看修為,仙凡妖獸,鳥木蟲魚,莫不如是。
星空自有意志規則,那隻鼎憑空浮蕩在亂舞城的上空,顯得如此另類,如此怪異,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隨著時間延續,鼎口火焰越發熾烈,漸漸幻化出各種不該出現的色感,比如綠,比如藍,再比如純淨的黑。
黑色的火,可將周圍的黑燒成白的火。方鼎巨大,寬約十數丈,四周邊沿兩層濃郁的黑,中間卻夾著一層白。一絲絲淒厲的銀芒在鼎變閃爍,跳躍,穿梭進入周圍的黑,將那無邊無際的墨色擊穿,如曇花在黑夜中綻露芳華。
那不是電,而是因虛空無法承受火焰威力而出現的裂縫,是規則與意志對撞的湮滅與虛無。陣陣死寂的風自裂縫中吹出,未來得及發出呼嘯便又消失,彷彿新生兒的吶喊……卡死在咽喉。
“開始了,終於開始了……”
一聲輕嘆,苦面僧人臉上流露出喜意,身軀微晃原地消失,其後隱聞一聲冷哼,但亦不免有些躁動。
“開始了麼……”
夢舞軒內一聲感慨,貓貓女如一隻真正的靈貓閃現在屋頂,綠中帶黃的瞳仁在夜色中閃爍,身體一陣顫抖。片刻後,她的神情變得冰冷,瞳孔恢復正常,身體內釋放著只要強大才能形容的氣息,晃身不見。
嘆息中,天空虛影再變,墨汁般的火焰齊齊倒卷,收攏回到方鼎之內。原本燥亂的天空陡然間安靜下來,異像不在,熱意全無,只有一片濃郁難辨的黑沉寂在黑暗中,如沉睡。
如沉睡,但給人將要甦醒的感覺。方鼎就像一隻睡濃欲起的兇獸,懶懶地打個盹,舒暢地翻個身,伸伸懶腰打個哈欠,之後……突然間張開大口。
漫天鮮血漫空燒,滿眼都是火一樣的紅,燒出一片鮮血淋漓的天,也是一副光怪陸離的畫。
畫面中央,一座彷彿要把天空頂穿的祭壇高高聳立,四周無數祭拜的人群,匍匐在地面叩首納拜,神態個個虔誠。祭壇上,七道七色光柱圍繞成一個環,每道光柱都釋放著足以讓大能為之屈身的威壓,筆直射向無盡之高空幽遠處。光柱下,蟠龍、綵鳳、麒麟、玄武……七頭瑞獸仰首望天,其神韻足以令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