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為伴,兩代英傑,神情迥然不同。
都曾或正當聲名赫赫,一人豪邁颯爽、一人萎靡蔫蔫。颯爽的那個表情凜冽,難掩內心忐忑;萎靡的那個形容慘淡,臉上掛著的卻是清清朗朗得意洋洋的笑,甚至還安慰對方。
“別擔心,老祖宗面冷心善,未必會拿你如何。”
“死便死,須你裝什麼慈悲。”
“我不是裝慈悲,是擔心血域裡失個幫手。既然你是血歸靈,總不能看著後輩靈脩落難不幫忙。”
這樣的話大概也只有十三郎才好意思講出來,血舞王忍不住回頭打量他,心裡想這種貨色怎麼能混到這一步,老天到底有沒有長眼。
“看什麼呢?看我比你帥?”十三郎問道。
語氣輕鬆愉快且和善,可惜臉上掛著兩道悽慘鉤傷如兩張撕裂的大嘴,看起來難免有些怪。反之血舞畢竟是男人,如今借用女人身體,自也少不了彆扭難適。況且她再冷也冷不過冷玉,十三郎哪會在乎她那點臭架子,不嘲笑便已嘴下留情。
“呃,老天本來就不長眼。”血舞王這般想著,悻悻扭過頭。
十三郎說道:“我覺得吧,老祖宗多半不會太為難,但你要注意態度,別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她是前輩!”
血舞王冷哼一聲,算是回應。
強行壓下好奇念頭,十三郎問道:“老實講,你去血域做什麼?是不是打算摧毀飛昇通道?”
血舞哼也懶得哼,催動身形一路疾馳,懶得理他。
十三郎當他預設,誠懇規勸道:“這事兒連我都沒把握,你還是打掉念想,……”
血舞聽不下去,打斷說道:“要不要臉?”
十三郎大怒,說道:“會說人話不?別忘了,你的小命有一半還在我手裡。”
這話真不能算錯,十三郎如果想殺他,不用自己動手,翻翻嘴皮便可做到。
血舞到底不想因為這等小事翻臉,但又不肯拉下臉,冷漠說道:“打敗那個禿驢很了不起?當自己真是大能了?”
十三郎連連點頭,一臉理所當然。
血舞傲然說道:“本王出手,你沒有出劍的機會。”
十三郎比他更驕傲,回應道:“十七年前。”
血舞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十三郎微諷說道:“好好的男人上女身,果然是女人腦子,不靈光。”
血舞大怒,身形頓住寒聲道:“你敢再說一次!”
果然有蹊蹺。十三郎心裡覺得好笑,說道:“再說一次怎麼了……別急,十三年後呢?”
血舞抬在半空的手為之一僵。
十三郎朝他(她)笑了笑,說道:“一百三十年後呢?”
血舞啞口無言。
十七年前,血舞一聲輕吼險些嚇破十三郎的膽,如今的他勝勢依舊,但已不敢讓對方出劍,跨越未免太大。正如十三郎所言,血域開放至少還有十三年,誰知道他能提升到何種程度。目光放遠,一百年,兩百年之後,血舞能否一直稱王?
千愁公子絕世英傑,當年不僅修行神速,戰力同樣出眾。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敢隨意超階作戰,十三郎跨越一個大境滅敵,怎能不為之驕傲?正所謂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五百年,活生生的事實擺在眼前,讓這位前代天驕說什麼好。
沉默中,十三郎收斂戲謔的表情,認真說道:“別誤會,晚輩的意思是告訴您,既然做了血歸靈,就不要再當自己是那個千愁公子。待會兒面對老祖宗的時候,沒必要怨天尤人,尤其不要讓人覺得你多委屈,做好本色即可。”
這是好話,任誰都挑不出什麼毛病,血舞知道他是替自己考慮,正想說點什麼,忽聽十三郎說道:“其實吧,你當初那個綽號就不吉利,活該倒黴。”
“什麼……”血舞一時轉不過彎。
“不是嘛?千愁公子,欠抽公子,有這樣的……”
“閉嘴!”
“本來就是,不承認有用麼……”
“滾!”
血舞一聲低吼,身形加速揚長而去,不成想驚動下方戲鹿取樂的小宮主,聞言抬頭髮現十三郎,恰恰好聽到這句話,勃然大怒。
“你叫誰滾!你敢……別跑,你別滾!”
“讓他去吧,男不男女不女可憐兮兮的,別和他計較。”
十三郎勸阻著按下身形,落地時猛的一個踉蹌,頭暈目眩幾為之跌倒。滿腔得意頓化流水而去,他忙盤膝坐在鬆軟的落葉上,放下心神開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