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驚雷動,響在所有身在血域的修士心頭,響在每一頭生靈的魂魄裡,雖短暫到即可忽略不計,仍給他們播下了一道種子。整個天空沸騰了,四方天空的黃沙齊齊倒卷,一同將那縷紅芒淹沒,誓要將其撲殺在搖籃內。
它們要滅絕這個禍根!
“歸!”
槍王嘶聲咆哮,紅著雙眼盯住天空,身體卻沒有移動半分。這是他的崗位,是他必須守好的疆土,縱有天大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縱然他願以生命代替槍靈,此時也不能動彈分毫。
呼嘯之聲再起,紅芒感受到主人的焦灼與呼喚,遨遊中卷滅無盡沙海,如一頭曾經上過天空的化龍魚,帶著驕傲與不馴,桀驁與奮烈,掉頭衝入雲海。
殘念之海!
黃沙緊隨其後,隨即與殘念發生碰撞;四面八方的殘念紛湧而上,以自己死後也不甘心的意念掩護同僚,掩護那個被它們認作同類的靈。
天空燃起大火,由黃沙幻滅引起的天火,彷彿最最絢麗的煙花,目送那顆流星曆經磨難後迴歸,一頭撞進被它視為家園的槍。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槍王大笑,得意的笑,驕傲的笑,笑花了臉,笑開了嘴,笑得骨頭都彷彿散了架。此時的他精力幾近枯竭,之前為血披風輸入本源的後患發作,蒼老枯乾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站都站不穩。
但他還是站住了,非但站住,還站得格外地穩。戰鬥還沒有結束,他沒有權利讓自己倒下,更沒有、也不願因喜悅而放下,他還要,繼續戰鬥!
海螺掙扎劇烈,反擊猛烈,有時竟能將大半個身體鑽進黃沙層,試圖藉助黃天的力量驅趕強敵。但是沒有用,十三郎躲在它的身體裡面,除非海螺自己化成飛灰,再厲害的沙也傷不到分毫;至於槍王,他以槍在身後挖出一個人形凹槽,把身體卡死在裡面。
哪怕我死,也要讓你死!
海螺不怕和槍王拼消耗,假如有可能,它真的願意留在空中,任憑黃沙慢慢把這個拋灑其內臟的兇徒磨死。但它做不到,它太大、太重、也太笨,八級妖獸不會飛行,天底下找不出幾種這樣的笨貨,海螺就是其中之一。
躍起,落下;翻滾,扶正;入海,又騰空。身體內不時傳來爆炸聲,一炸一片一炸一窩,說不清是什麼東西,威力一個比一個強。
是什麼?槍王知道。他擔心十三郎被海螺血肉腐蝕,無時無刻不以神念跟蹤,結果看到讓人瞠目結舌一幕,為之痛恨痛罵,幾番憤憤不平。
“我靠,這樣也行?”
十三郎單手持刀,一邊不停地朝周圍扔出一顆顆石頭,一扔就是一顆炸彈。
那是靈石,絕對不為魔氣所容、使用時需以隔魔法陣嚴密寶物的靈石。
假如放在外面,拋灑靈石只能讓對手周圍的魔氣更濃郁,反為敵方所用。然而這裡海螺的肚子,魔氣能從哪裡來?當然是海螺的身體,也就是它的肉,和它的血。
根本不用管,也控制不了,團團血肉自動釋放出精純魔氣,將海螺無數年來辛苦修煉的精華與那些一文不值的靈石同歸於盡,捲起層層風暴。
災難,十三郎就是一個災難,他的心如鐵,性如狼,手段比狐狸更狡詐,算計比豺狗更狠毒。至於那把刀,槍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他曾親身體會過海螺肉的威力,對法寶神通的汙蝕極其嚴重,嚴重到連他都要忌憚。十三郎不怕,他的身體上有一層淡紫色的火焰,看去如果一隻火鳥,將一切碎肉燒成灰燼;那把刀連一絲法力波動都沒有,根本就是一件堆積材料的鐵塊,但他不知用的什麼,偏偏就是侵蝕不了。
連靈石都能變成武器,效果比法寶好多了,只管一把把的仍出去。
“靈石?我也有幾個呀?”
槍王忽然想起來,自己曾因為好奇、研究、或則乾脆就是為了紀念或則好玩留有幾枚靈石,白放幾百年沒什麼用,此刻何不親手用出來,體會一把扔石頭砸死八級妖獸的快感?
“算了算了,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假如換成大灰,此時無論如何忍不住要試一試,槍王最終按住了自己的慾念。不僅因為他的性情更嚴謹,此時最應該做的是防止生變,讓這種虐殺持續下去;還因為他要防範海螺臨死一擊,還有那或許存在的理論性大招。
未破化神的槍王都有拼命手段,海螺是正牌八級妖獸,沒有理由只有那些低劣本領。槍王知道十三郎此時並不輕鬆,明確了自己的職責,做足了出手、甚至付出生命的準備。
“反正是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