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種力量蒸煮過,生揉入許多生魂。
一顆顆人頭從各個角落浮現,一條條身影在地面晃動,若從天空之上往下看,就好似一個個螞蟻一個個球,爬行滾動著湧往同一個所在。
山川沉寂,大地無聲,人群沉默,鳥獸斂息,世界彷彿被裝進一個透明的箱籠,明明是不停變動的畫面,卻給人一種極致的靜謐感。
幾隻翠鳥趕早前往清河,一路歡歌一路喜悅,一路暢想因這個好天氣而帶來的好收成。當它們途徑朝霞在傳功崖後投射的陰影,正要加速穿過時,身軀陡然變得沉重,好似石頭一樣徑直撞向地面。
翠鳥恐懼尖叫起來,隨後便發現了讓它們更加恐懼的事情,它們竟發不出聲音。
大地撲面而至,幾隻翠鳥想到家中待哺的雛鳥,心裡悲傷憤怒地想到底是哪個混蛋發明的抓鳥機關,竟如此惡毒。
身軀陡然一輕,翠鳥被一股柔和的風托起來,穩穩停在幾根斜射天空的長枝上。
“玄寒大陣開到最大?”
“比最大還大。”
袁朝年觀察感受後說道:“覆蓋這麼光的大陣,不可能做到毫不外洩,照我估計,對戰場也有影響。”
目光閃爍幾次,他偷偷說道:“院長是為了少爺好。”
十三郎縮回手,目光也從幾隻猶自發抖慶幸不安的翠鳥身上收回來,說道:“為這點小事鬧得生靈不安,院長不夠大氣。”
身邊幾人愕然茫然,都不知該說點什麼好;他們覺得自己比那幾只翠鳥無辜多了,心裡想你倒是可以持寵而嬌,讓我們怎麼捧場。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和十三郎走在一起,幾人總覺得心裡發寒,鼻端還有股血腥味縈繞,還有一股戾氣揮之不去。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但又找不出源頭來自何處,好生惴惴。
袁朝年推著十三郎,稱著別人的注意力被那幾只鳥吸引,壓低聲音說道:“少爺,您那個鬼奴對我幫助很大,能否……”
“什麼鬼奴,啞姑是我的親隨,比你親得多。”
“是是是,不管是什麼,能否借……讓我與之多親近親近,這個……”
“過陣子再說吧。”十三郎淡淡回應道。
“好好好,好好好……”袁朝年一個勁兒點頭,像個磕頭蟲。
……
傳功崖下萬頭攢動,本該熱鬧甚至喜慶的場面同樣沉寂無聲,一張張面孔寫著緊張,偏又盡力做出平淡的摸樣。到場的紫雲學子比昨天更多,聚集在十三郎等人停留過的山坡下,鴉雀無聲。
他們在等,在期盼,在擔憂。
其它分院來的人不像昨天那樣散亂,而是按照密切程度分成幾團,彼此涇渭分明,或警惕或緊張,或敵視或曖昧,同樣默默等待著什麼。
時已不早,絕大多數參與比斗的學子均已到場,人們的目光齊聚在某個方向,漸有不安。
“不會不來吧?”
“胡說,怎麼可能不來。”
“那可說不準,誰知道他會不會碰到同樣的情形,萬一還有人那麼幹……”
“你當紫雲城是什麼地方,可以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聽說嗎,那兩位……已經廢了!”
“哼,即便如此,他要面對多少次挑戰?看看那邊……”
“是啊,打不死他,累也累死他!”
議論漸熱,人們的表情驚疑不定,臉上湧著興奮難耐的光,卻小心地用‘他’來代替心中那個人,好似那個名字含有某種魔力,不應,或不敢輕易出口。
推倒權威是件令人激動的事情,尤其是在不知權威跌倒會帶來怎樣後果的時候,這種慾望更會讓人生出一種踐踏的快感。
讓普通人為之瘋狂的快感。
對應周圍的紛亂,佔據人群絕大多數的紫雲學子們始終靜默,好似一群石化的雕像。只不過微微起伏的胸膛,與空中由一股股呼吸彙集而成的氣流顯示出,他們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透著難以忍受的焦灼。
“這般陣勢,你究竟還能拿什麼嚇唬我。”
一座精緻的竹亭中,一團純由參比學子組成的陣型前,夜蓮坐在小巧的鳳椅上,感受著身後數十人方陣傳來的肅殺之氣,平直的紅唇彎出淡淡輕弧。
“大勢所趨,雲蟒濤海,豈是書生所能違。”
……
“來了,來了!”
“來了,來了!”
“少爺來了,看,快看,十三少爺到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