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夜蓮實不愧有萬世之花的美譽,所知所學之廣博精深難以想象。這一路上兩人相談不多,話題卻異常寬泛,但只要與修真有關,無論談到什麼,她總能給出解釋或者出處,同輩之中,恐怕再也尋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十三郎的殺心越發堅定,一旦有了機會,絕不容這樣一個視自己為死敵的人繼續成長下去。他清楚夜蓮與自己差不多,斷不會有什麼惜才念舊的想法。
抬頭望著雲霧漸濃而愈發難以看清道路的臺階,十三郎收起雜念,幽幽嘆息道:“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把碧落之魂收走。”
聽到這種尋求自我安慰的話,夜蓮嘲諷他的興致都難以升起,淡淡說道:“除了冉不驚,須彌山上,絕不會再餘下一人。”
“你我不是人嗎。”
十三郎隨口取笑後說道:“你挺看重他。”
夜蓮淡淡回應道:“出色的人,我一向都很看重。”
十三郎說道:“他好像不太領情,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他記恨。”
夜蓮皺眉說道:“不關你事。”
十三郎大感好奇,暗地裡尋思難不成那位“才藝雙全”的不驚兄對這位“才貌雙全”的蓮妹子有非分之想,才造成這般不鹹不淡不尷不尬的曖昧結果?
心裡這般想著,眼前不覺浮現出一副怪異道極致的畫面,冉不驚樓著不及他半條腿重的夜蓮……
“孩子,是你麼……”
彷彿遠古發出的呼喚,在經歷無窮數月沉澱、經過千山之隔萬水所擋、凝聚了風之靈火之爆,劍之凌冽土之厚重的擠壓熔鍛後,在他腦海中炸響!
五臟六腑好似被澆了一桶滾油,顫抖撕扯彈動,彷彿要逃離身體之外;他的身體就像被錘子砸壓的彈簧,彎曲後驟然躍起,直飛向未知的天空。
卻沒能飛得起來。
衣袖拉直如鐵,夜蓮的身體被他扯成一根歪斜的槍,腳下卻好似生了釘子,牢牢釘死在大地之上。
神輝湧動,白蓮完整浮現,九片蓮葉有五片反捲並插入地下,化成千萬條觸手根鬚。堅硬的石階上隆起一個寬達丈餘的包,石磚碎裂塵泥涌起,就好像要把大地拽到空中。
萬世之的臉上泛出不正常的酡紅,眼神有幾分驚異幾分挪揄,還有幾分意味深長。
……
“誰!”
狂風大起,呼嘯的颶風捲起無數碎石,十三郎好像看不到夜蓮的表情,眼神爆裂且透出不可名狀的瘋狂之意。他一手仍死死抓住夜蓮衣袖,右手持劍朝周圍連斬八“刀”,彷彿要將那個發出聲音的無形之物斬成千萬段。
“別忙了,這裡不會再有召喚,想聽要等到下一處。”
夜蓮嘲諷的目光望著他,淡淡說道:“你做的好事。”
“……”
十三郎冷冷又愣愣地望著她,兇殘狠毒的目光好似飢餓了一年的猛獸看著一頭鮮嫩的小鹿,子午大劍劍芒伸吐不定,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不知道為什麼,夜蓮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假。
她皺起眉,說道:“雖說有些意外,但也不至於如此驚慌,你讓我很失望。”
“你也聽到了?”
“每個人都能聽到,我怎麼能例外。”
十三郎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問道:“你聽到什麼了?”
他此時的神情很奇怪,好像明知故問,僅僅是為了印證結果,又好像包含著某種更深層的意味,想從對方的回答中尋找線索。夜蓮沒能留意到這些,淡淡回應道。
“當然是神獸召喚,還能是什麼。”
眼裡譏諷更濃,她說道:“只不過,比預料中來的要早。”
十三郎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夜蓮只得繼續說:“原本應在過完五段臺階後才有,如今封印鬆動,又被你毀了鎮壓它的雕像,召喚也比原來更早。”
十三郎終於有了從狂躁中平靜下來的跡象,目光從夜蓮的臉上挪開,望著周圍那一片狼藉,默然不語。
“叱念神雷都奈何不了他,其精神應該無比強悍才對,加上心志強悍堅韌,怎麼會反應如此之大?”
不用面對他的目光,夜蓮從內心深處由衷地鬆了口氣,思量中冷聲道:“假如我放棄這件衣物,不知你會不會被天雷煉成灰燼。”
她說的沒錯,適才若不是夜蓮死死拉住,十三郎一定會躍出空禁所限,進而觸發天雷。
“一道兩道雷還劈不死我,可要是我受了傷,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