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也就罷了,八指先生嚴厲是出了名的;可是小姐……
“孩兒們,隨我殺!”
老人根本不值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唯有惡狠狠發出命令,老邁但不老朽的身體一躍而出,彷彿瞬間年輕十歲,重現當年崢嶸。
“殺!”數百道聲音同時呼喝,本應驚慌失措的山民呼嘯而出,一起撲向群狼。
……
窮途末路,不甘授首的狼群陷入瘋狂;狼王一聲悠長悲嘶,沒有欺凌那些明顯弱上一籌的山民,而是調轉頭顱,親帥一群強壯公狼,迎向林家小姐。
狼性兇殘狡詐,最常見的情形是欺軟怕硬;然而狼亦有勇,當局勢惡劣到無法更改,狼王便需身先士卒,主動面對最強之敵。對面數百人包抄而來,其個體實力雖不足,但足以讓狼群找不到出路。這樣的情形下,唯有撲殺那兩個死追不放的對手,才能為家族覓得一線生機。
林氏姐弟誰強誰弱難以分辨,可林濤是飛的,狼群可選的對手只有一個。
“小心!”
乍見狼群轉向,林濤施法速度更疾,只能看到一條火蛇彈吐不定,血花自狼身上綻放,來不及噴射便被蒸乾。此時老者才留意到,小少爺用的並不是火系法術,而是一支通體皆有火蛇繚繞的飛劍,威力大到不可思議。
狂風鼓盪,狼嚎如潮,末路狼群的兇性被徹底激發出來,周圍雪狼前仆後繼,飛蛾投火般以身軀阻擋飛劍,掩護著狼王率隊衝擊。與之相比,迎接那面風暴之強的身影如此嬌小,瞬間淹沒在風雪內。
沉悶的撞擊聲連串響起,幾乎分不出先後,視線被徹底阻隔;遠遠看去,戰場中央一團凌亂漩渦翻翻滾滾,偶爾有紅豔豔的顏色一閃而過,下一刻便被風雪掩蓋;嬌喝與狼吼交織呼應在一處,但不知是誰傷了誰。
“姐!”
林濤的眼睛泛著血一樣的紅,火劍穿梭如一道縱橫的電,卻不敢如剛才那樣大開大闔,而是小心翼翼地擊殺那些被擊傷彈飛的狼。他的修為有限,群狼集中在一起後,噴吐冰寒之氣足以讓他的神識無法穿透,憑目力更無法看到戰圈中的準確情形,加之那條紫影縱掠如飛,狼群本就矯健異常,以至於他不敢全力施法,生恐帶來誤傷。
每一聲悶響都可能是狼攻擊人,每一次嘶吼都有可能是狼吻啃咬到血肉的歡鳴,修道至今,林濤第一次生出修士不如戰士的感覺,內心焦迫已無法形容。
從小就被姐姐呵護,這種感覺根深蒂固,與彼此強大與否無關。姐弟兩個同時修行後,依蓮因為沒有道基,無可避免走上煉體之路,無論試煉還是比鬥均衝鋒在前,那種撐起一片天的感覺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日漸加深。
戰士的魅力正在於此,無論強弱,親手撕開對手的身體永遠比遙遙一擊來得痛快,也更能震撼心神,更具有統治戰場的氣魄。某種程度上講,姐姐在小少爺心裡的角色有點像老師,無敵的存在。
然而姐姐畢竟不是老師,永遠、至少暫時還不具備那種無論面對誰都可讓人安心的氣場,親眼目睹她被群狼圈在當中撲咬,小少爺覺得身體發涼,肝膽內腹盡是冰寒之氣,彷彿那裡也藏著狼。
時間如凝固,戰鬥還在繼續,不時有狼的身體自戰圈內彈出,但不像之前那樣一擊必殺,而是能夠掉頭反撲。
“嗷!”
戰圈一聲悶哼,與此前的清喝明顯不同;骨肉連心,小少爺再顧不上什麼修士不宜近戰,悲嗥著俯身衝下天空,衝向風雪暴湧的狼群。
“小姐!”
一支菸管搶先出現,曾擔任親衛的老者到底與尋常山民不同,漸趨老邁的身軀似重新恢復了當年活力,迎頭撞進那團冰寒刺骨的空間。
“殺!”
跟隨在老者身後的,居然一名十來歲的少年。虎子不愧是號稱部落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近百名壯年戰士中,只有他能跟上老人的步伐。
轟鳴聲聲,嘶吼與叫喊徹底混合在一起,難分彼此。人與狼都殺紅了眼,哪裡還分得出誰是禽獸,誰又是被譽為受天道眷顧的萬物之靈。唯有空中盤旋的寒鴉保持理智,緊張興奮地注視著下方的戰場,靜候屬於自己的收穫時光。
“姐!”
林濤大吼著,揮劍將一頭餓狼斬首;赤電般的飛劍尚未來得及收回,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鬼火般的眼。狼王龐大的身軀如山嶽一樣當頭壓至,利爪如鉤獠牙似槍,嘴裡噴吐的腥臭氣息聞之慾嘔,直撲面門。
那一刻,小少爺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當年曾經感受過的那一幕:狂蠻戰士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