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主得意洋洋,渾沒留意到林如海此時正用憤怒的目光望著她,笑嘻嘻說道:“這句話,老祖宗以神刻之法印在我腦袋裡,絕對忘不了。”
十三郎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心想既然是這樣你幹嗎用箭射我,難不成蠱惑你的人比老祖宗還強大?
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明悟,十三郎神色不變,說道:“十年前的事,不,遇到我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小宮主楞住,認真想了想,忽然蹙起眉捏著頭,說道:“頭好疼!”
十三郎連忙擺手,說道:“頭疼就別想了,反正也無所謂。”
“無所謂?你真這樣想?”
“這還能有假,帶你來不是為了這個,血鼎的事情我來處理,不要再想了。”
言罷,十三郎生怕她鬧什麼亂子,嚴肅叮囑道:“別打岔,不然的話,大家都不喜歡。”
根本就是哄孩子,小宮主如何思量且不去說,林如海漸漸看出端倪,悲憤之情也被沖淡不少。試探著指著小宮主,他問道:“她,這孩子怎麼了?”
小宮主大怒,說道:“我比你大!大很多!”
林如海瞠目結舌,眼睛瞪得比天心蛤蟆更圓。不是震驚與小宮主的年齡,而是她這樣表現,與傳說或現實中的修家差距實在太遠。
小宮主不喜歡他的表情,喝道:“看什麼看,再看當心我……”
“不許胡鬧!”十三郎沉聲斷喝。
“我是比他大嘛……”小宮主罕見沒有發怒,只抱怨。
“他是凡人,看不出你的年齡。”
十三郎無奈解釋著,點點頭朝林如海示意,說道:“十年記憶,她只有十年記憶。”
“可憐的孩子……”
林如海感慨兼有難以置信,反問道:“剛才講到,她是魔王宮掌座之……”
對一個凡人來講,魔王宮本該就是個名字,什麼意義都代表不了。然而林如海家道不凡,因為血鼎世世代代與修士打交道,對魔王宮的大名早有耳聞。內心中,那就是神仙才能居住的地方,裡面的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掌座自然更加強大……沒辦法形容的強大。
那麼強大的人,家裡孩子居然有這種毛病,跟在八指先生身邊像個跟班……林如海實在沒辦法想明白。
“掌座怎麼了?神仙也有為難的時候,何況人。”
發出質問的居然是小宮主,絲毫沒有替老祖宗維護,振振說道:“不過你別高興,像你……不,像亂舞城這種小地方,老祖宗一句話就讓它變成平地,所有人都會死。”
我有高興嗎?林如海心驚膽跳,乾脆牢牢閉上嘴巴,生怕說錯什麼惹怒這位孩子王。旁邊十三郎聽她一本正經講述仙論,內心頗多感慨,對那位老祖宗再添幾分敬佩。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你可以不喜歡,但不能不佩服;小宮主能有這樣的見識,絕對與老祖宗的教誨分不開,聯想到她本質上只是個孩子,更加不易。當然,以魔宮掌座的身份地位,亂舞城兩千萬人的死活的確算不了什麼,不能因此就說小宮主好殺。
一通胡攪蠻纏,適才因林如海悲嘶族運帶來的憤怨淡薄了不少,小宮主抖完威風,見沒人反駁也算心滿意足,朝林如海揮揮手,大模大樣說道:“你繼續哭吧,沒事了。”
“我……”
遇上這麼個女孩,林如海實在沒辦法也膽量較真,苦笑一聲說道:“年前先生講說原委,明言血鼎大有可能是保不住,林某便曾認真想過。”
十三郎面色陰暗,想說點什麼,但被林如海阻止。
“林某說一句薄情的話,如果是原來,無論先生為林家做了什麼,林某都不能交出血鼎。個人生死事小,歷代祖宗若因此永世沉淪,恕我實在無法承受。”
十三郎默默點頭。
“現在不同了,準確地講,自從濤兒姐弟拜入先生門下,亂舞學院初步成型之後,林某的想法有所改變。”
轉身看著先祖畫像,林如海沉聲說道:“數十代血脈,數百人無辜枉死,林氏子孫已為血鼎做足了一切;現今濤兒道途有期,蓮兒因此擺脫病根,林某不能不為他們考慮,要做這件事。”
“如海以為,我雖背棄了先祖之志,但也無愧於心。至於歷代祖輩墮落成為怨靈……”
眼中射著堅定,林如海穩穩說道:“血鼎已不再是秘密,無法也無力保全;濤兒蓮兒是我的子女,我不能讓他們步此後塵,甚至還要慘。歷代祖宗在上,請將罪業降於如海一人,勿及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