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令主眼中再次閃過羞怒的神情,手掌用力握緊。
別人不懂,他怎麼會不懂!戰事一起,他已經屢次傳出指令,獵妖使的戰術一變在變,看似靈動萬千,實則搖擺不定軍心潰亂,責任在誰?
當然是他!也只能是他!
反過來,出擊的魔修無論戰場形勢發生何種變化,始終靠的是臨機應變,不受任何影響。
主將身亡副將接替,副將身亡修為高強者接替。若不是此時有人格擋,怕是殺到最後一人也行動自如,沒有一絲散亂。
上下高低,智者一眼可查。
……
戰者,什麼都可以亂,唯獨軍心亂不得。三番五次遭受重創,一方面固然因為魔修太過絕狠,但若說獵妖使心中沒有埋怨,那怎麼可能。
面對兩名施展禁術甚至準備自爆的化神修士,令主只能將決斷的權利收回來,不敢委他人手。
原因很簡單,兩戰之後,獵妖使的軍心已有躁亂跡象,不能再有絲毫馬虎。
“天諭,此為何意!”
心情極度不爽,令主不願再講什麼虛禮,指著兩名傲立的魔族大佬說道:“你要逼迫手下送死?”
這話俗了,真俗了!
以令主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用這般俗氣的手段,然而此時不知道為什麼,令主大人既理智又狂躁,既憤怒又清醒,處在他自己都難以明瞭的狀態,竟然開口挑唆魔修內部,做那小人之事。
天諭聞之一笑,衰敗如死人般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抱拳說道:“令主大人錯了,老夫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令主寒聲喝道:“證明什麼事!”
“我的人,出得去就能回得來,誰都攔阻不了。”天諭再次抱拳,平靜而堅決地回答道。
……
“轟!”
彷彿印證了他的話,一聲劇烈的轟鳴勃然而起,傷痕累累的沉雷巨木發出哀鳴,十幾名忙於施法補救的獵妖修士身軀倒卷,同時被殉爆滅殺。
周圍的獵妖修士駭然變色,再顧不得替那根死木檢查傷勢,紛紛化做流光飛遁;與此同時,逃至陣法前的魔族修士集體高呼,為自己留下的絕殺而喝彩。
“咔!咔咔!”
沉雷巨木發出陣陣呻吟,中間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在空中翻滾回旋,久久難歸於靜。
但沒有斷。
它還沒斷!它竟然還沒有斷!
喝彩聲轟響後驟然停止,倖存魔修面面相覷,眼神均有些黯淡。
“沉雷不滅!”
不知是誰帶頭高喊,周圍的獵妖使隨之紛紛鼓喝,竭力將嗓門放到最大,彷彿要將適才的羞辱掩去。
壯漢與鰲丘彼此對視,均有些猶豫。
在他們的位置,只要稍稍前衝一段,就可朝那根木頭髮出致命一擊,只要將它打成兩段,其上不止的飛行符陣便會徹底摧毀,想再次修復便比整木艱難太多。
然而,他們能動麼?
天諭長老垂下目光,神情有些黯然。
其餘幾名魔修大佬用力握住了手,遠方的戰舟上,獵妖長老也紛紛握緊雙手,心裡叫了一聲好。
不知不覺,那根本屬死物的木頭已成為戰場上的一杆旗幟,完整或者斷裂,不知歸於誰手。
“唉!”
陸默默默嘆息一聲,反身走向戰場。
……
地上全是屍體,陸默穿行於血肉中,發出噗噗悶響。
周圍的人留意到他的舉動,紛紛投以驚訝的目光,不知其用意。
他負傷很重,重到行走都不能太快,踩著地面無數殘屍,他的面色顯得很平靜,透著一股漠視生死的味道。
此時此刻,這種味道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肅殺冷冽,反倒有點傻逼。
陸默沒有留意周圍,拖著腳步往前挪動,走出三百米。
走出三百雙腳印,三百雙血跡瑩然的印痕。
天空漸漸安靜,巨木不再滾動,周圍修士再次上前,並著手準備施法。
陸默徐徐抬起頭,默默感受了一番後,朝空中露出微笑。
心有想,意隨動,黑光乍起!
極為清脆的一聲響,血刃發出誕生以來最嘹亮的嘶鳴,自雷木中穿梭,隨後炸開。
咔嚓!
無數符文閃耀,巨木攔腰斷成兩截,周圍群修愕然驚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轟!”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