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等等!”
八子屈服,大灰緊張,蔣凡純粹是不願看到只有自己留在孤島上等死的悽慘場面,同時發出大喝。同為山君門下,兩匹假馬叫過之後發了呆,面面相覷,神情竟有幾分相像。
那是悲涼的意味。
“你來說。”八子說道。
“你說。”大灰反駁道。
“你先叫的,你來說。”八子抓住把柄。
“丫找死!”大灰耍橫,兼有無聊威脅。
“本座……”
“閉嘴!”
十三郎看出蹊蹺,同時猜到幾分內情,喝道:“大灰說。”
……
“山君弟子入門第一誓:葬思!”
大灰語速極慢,表情凝重帶著幾分無奈,徐徐說道:“對外人洩露山君機密為叛,叛既違誓,違誓則葬思,葬憶,無慾無感,無親朋無君師,無天地尊卑。”
“少爺發問,一定會涉及師尊,他不回答就要死,答了就會忘記一切,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無憶之人。所以他要先問……嗯,說到哪兒了?”
大灰原本明亮的大眼睛開始變得迷茫,表情渾渾噩噩,宛如失了魂一樣。
“閉嘴!”十三郎斷喝一聲。
又見規則,立即生效;完全看不出徵兆,毫無蹤跡可尋,不知道力量從哪裡來,連介面都隔斷不了。
冷玉輪迴混亂,某種意義上講就是記憶混亂;小公主十年一次洗白,不知道多讓人傷腦筋;莫名其妙生個娃娃,小不點明顯也是個缺心眼;若在弄個無思無想的大灰,十三郎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真靈不可欺。至此,十三郎方才認識到真靈對修士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什麼鬥法廝殺角逐心智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人家隨口一道諭令就讓人不死不活,彈指一道誓言就能讓你變成白痴,與他所能理解的戰鬥根本不是一個層面。
遙想當初,十三郎結了一個半生不熟的元嬰,面對四足居然大言不慚要在其眼皮子底下搶人,失敗後雖覺得真靈可怕,內心其實頗有點小得意。不是嗎?人間誰有這個機會,哪個修士敢朝真靈出手?十三郎甚至曾經這樣想:真靈也就那回事,自己若不是狀態不佳差了一點點,或許就成功了。
無知是可笑,可笑到極致便是荒誕,荒誕中透著一股股寒意,十三郎實在忍不住要想,萬萬一當初四足被激起幾分火氣,偷偷在自己身上搞點什麼的話,找誰說理去。
慌忙阻止大灰,十三郎既悔且怒加上擔憂,握住八子大罵:“狗雜種,這也算違誓?”
八子無奈點頭。
十三郎沉默下來,良久才以冷到極致的聲音問道:“為什麼不早說。”
八子哀泣回答道:“我不能說啊!一般背誓的話或許還能緩緩,講出門規,葬思生效,我就答不了別的,還是個死。”
“……”十三郎啞口無言。
規矩是他定的,八子不解釋不行,解釋了就要死,讓他還能怎麼做?作繭自縛難免惱羞成怒,十三郎盯住八子,一字字說道:“替我想個法子,不然宰了你。”
“……”八子快哭了,心裡想不講理就不講理,好歹換點新鮮詞兒好不好,總這麼殺啊宰的,老子習慣了。
“真,沒,辦,法?”十三郎竭盡全力,方能壓制住殺念。
“請師尊出手,準成。”八子認命說道。
“……”
十三郎頹然坐倒,迎著大灰痴痴呆呆的眼睛,茫然喚了聲:“師兄?”
大灰眨眨眼睛。
十三郎黯然低頭,落寞自語說道:“又是我的錯。”
第幾次了?十三郎不敢計數,無論他如何小心謹慎,總難免不經意間犯下一些錯,結果總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啞姑如此,冷玉如此,現在又是如此。
周圍死一樣的安靜,莫名寒意填滿整個空間,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吭聲。
人不敢,驢子敢,死氣沉沉的時候大灰突然開口,好奇說道:“叫我怎麼不說話,啥事兒?”
“嗯?”
“嚇!”
“嗬!”
三聲驚呼同時響起,八子宛如見了鬼,滿臉的不可置信;十三郎激靈從地上蹦起來,手掌不小心握得太緊,帶來八子一聲慘嚎。
“啊!”
“哎呀!”
同時大叫的還有大灰,齜牙咧嘴擺頭搖尾跺腳,連連叫道:“怎麼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