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效果論,看上去與夔神吼類似,實則完全不同。春雷為生,群鬼彼此吞噬但也會因此成長,說到底趨勢會變強並且集中;三子神通顯然不一樣,發瘋的妖鬼與周圍廝殺最終完全消亡,什麼都留不下來。
十三郎動問,三子非但坦然相告,還詳細解釋道:“血域生靈不入輪迴,死後只可化作殘念,沒有做鬼的資格。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有些妖獸因這樣那樣的原因保留殘魂,但其陰陽並不分明。本座已得涅祖意志,配合羊身天賦癲意,令其歸化本源。”
羊身天賦,羊癲瘋?病也能變為神通!十三郎沉默下來,不甘亦不願相信,但又不能不信。
周圍轟鳴大起,十萬鬼奴悲憤嘶鳴,聲音好似在黑暗中飄蕩了上萬年,悲怨無可形容。三子神情不變,目光橫掃淡淡道:“這是血域的規則,是爾等的命,有什麼好抱怨。”
鬼嘯更悲,鬼嘶更怒,身為鬼王的啞姑反倒沉寂下來,目光冰冷輕輕揮手,將除數十隻鬼王之外的十萬鬼奴通通收起。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啞姑未向十三郎請示,十三郎默默沉思著什麼,沒過問,也未責備其自作主張。
三子將一切收入眼中,目光微閃說道:“蕭兄……”
十三郎驀地抬起頭,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
孤島突然變得安靜,不是因為少了十萬只鬼,而是因為十三郎開了口,因為那句簡短的話。七名大修面色沉黯,目光均流露出不甘與憤怒,但又都覺得無奈;蔣凡與伏波修士神情慘淡,尤其那名剛剛恢復神智的魔修,此刻已然面無人色,嘴裡“三頭三頭”嘀咕不停,但其毒舌之上似乎纏上兩截麻繩,吭哧半天仍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槍王血舞較為平靜,唇角微挑似嘲諷又像自嘲,哪種都有理;藍山等三人表情相對豐富,但都談不上好,彼此交換目光也都是觸碰後馬上分開,似被燙著一樣。
“會不會?他會不會?會不會……”古鳴約眼中戾色閃爍,時不時朝伏波魔修的方向看,又瞬間收回。他覺得自己好似又回到逃亡的那一天,身後追兵緊隨,身前希望渺茫,或者說不受自己掌控。在其身邊,藍山的唇須都在抖動,想開口最終仍只是嘆口氣,認命般等待。
很有意思的事情,假如三子適才沒有說過的“爾等都不能死”,假如沒有三拳演示,七大修士最多決死一戰,怕不怕都沒什麼好再怕。然而當對方已經表明過意圖,當十三郎表達出談判的意願,他們不能不考慮一種可能:現在能夠湊出來修士,剛剛好還是七人!
於是眾人……尤其古鳴約等忍不住要想:十三郎何苦費這麼多力氣救那個伏波修士?還有蔣凡?
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大家都肯定一點,哪怕十三郎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他也絕對不可能將小不點、啞姑等人當籌碼交換出去。
性格強悍是好事,可此時大家不能不考慮一下,其它人呢?
假如真的事不可為,其它人有沒有這樣的分量?那麼是不是可以考慮另外一件事,假如伏波修士突然死掉呢?會不會讓十三郎改回本來有可能改變的心意?
古鳴約心裡這樣想著,目光朝那邊的次數越來越多,內心竟有些緊張。百花不知何時留意到他,輕輕嘆了口氣,堅決搖了搖頭,至於能有多大作用,或者反作用,誰也說不準。
說到不可為,眾人都不禁有些憤怒自嘲。就在剛才,大家振奮高昂,一句接一句一聲接一聲,“你覺得自己強”問得底氣十足,話音鏗鏘有力,著實宣洩不少憤懣。老實講,三子對其它人的描述基本準確,對五大修士的判斷卻有些偏差。血舞等身負重沒有錯,但如認為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未免言之過甚。尤其槍王,他還有最後大招沒有使用,只不過那需要時間激發,且眾人都不曉得。反過來講槍王既可以有底牌,其它人未必沒藏著最後的手段,若能通通施展出來並且擊中,三子還不定會怎麼樣。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三子想到了這一重,內心早有防範同時故意貶低說給十三郎聽,同時仍帶有攻心的味道。既然是底牌,註定了不能隨便說出來,因為那隻會帶來誤解與更多猜忌,對扭轉形勢沒有任何幫助。
不管怎麼講,形勢因三子三拳逆轉已成定局。對其它人、尤其是鏖戰至今的五修而言,就好像辛苦攀爬的旅人,費九牛二虎之力後眼看就要達到山頂,結果發現自己看錯,那所謂的頂只是掩在濃霧中的一角屋簷;身已無力,前方還有更高更陡的絕峰等著自己,誰能不為之絕望。
不是嗎?
那三拳當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