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詞嚴厲後聲溫柔,針是真的針,線是真的線,百花仙子至今不能輕動法力;堂堂大修,即將窺破天人境的驕傲仙子化身凡婦,一舉一動都顯得專業,神情更是理直氣壯。反之十三郎稍有些尷尬,大力將偷偷扭頭的小不點瞪回去,換來幾聲清脆的笑。
身軀輕震,破了口子的外衣無聲而落,露出內中軟體,足足三層之多。以十三郎的體魄仍不惜把自己打扮成縮著頭的龜,可想而知其面對的、即百花口中的鬼物何等兇猛。
“破了!”
百花不知怎地一聲驚呼,徑直走過來扯著十三郎腋下的位置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三層皆破!又遇到魔修?”
話聽著彆扭而且難懂,十三郎輕輕點頭,說道:“應該沒錯了,這裡就是葬魔窟。”
幾年時間才確認這裡是何地,可想而知中間經歷了什麼,百花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慘白,失聲道:“那怎麼辦?”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然還能怎麼辦。”
葬魔窟,血域六大險地之一,實際上也是十三郎、還有槍王血舞預定要來的地方。當日一次六道之門,這支實力凋零的隊伍直接被傳送到這裡,且是極深處。
原本,這樣的變故應說成得償所願;幾人雖實力大損、有兩個可用奄奄一息來形容,且一露面就被鬼物襲擊,但能省下這麼多時間不用趕路,依舊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退一步講,假如沒有六道之門,眾人先從亂生海上岸之後再趕路,難道會不碰到風險?
計算實力的話,當時惡戰剛休,十三郎法力幾近枯竭,大灰當然沒指望。小不點的力量足,但她其實是最最讓人擔心的一個;因其操控始終有問題沒有解決,一旦內部出現差錯,休說這些人半死不活,哪怕狀態全盛也幫不上忙。至於其它幾名修士,活下來已經算幸運,哪有餘力再戰。
血域兇途,鬼物最多的地方就是葬魔窟,老實講眾人聽過不少關於這裡的傳聞,尤其槍王十三郎,更曾專門向老祖宗討教,稱得上“知根知底”。其它幾人雖然差一些,但也對它有所耳聞,因此當大家猜測被傳入的地方就是葬魔窟,內心還曾鬆了一口氣。
因他們都知道,十三郎手裡還有一張王牌未動:啞姑!
“魯班門前弄大斧……”連十三郎都如此想,命令啞姑禦敵的時候以這樣一句話安慰大家;雖然聽不懂,但其意思很明確:甭擔心,一切有我。
眾人領悟到隊長的虛榮心需要幫襯,紛紛哈哈大笑,一點都沒有為前途擔憂;結果很快險些被當頭一棒打暈,眾人在驚恐中發現,此地之兇險與傳聞中所講相差太遠,不是更輕鬆,而是嚴厲到無以復加。
威脅來自多個方面,首先最重要的鬼王威懾……作用驟減八成以上;原因麼,面對的都是鬼,所以只有鬼知道。
其次是那種唸咒般的聲音,沒有人受得了。葬魔窟具體多大沒有人知曉,大家感覺到的,並且經過十三郎命令蟻后確認的,千里之內皆被鬼靈所佔據,且都是那種只知道唸咒與進攻的鬼。
“阿者言無,鼻者名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
這句話的意思不難懂,難懂的是那些鬼物的行為方式。他們就像只會唱唸與廝殺的木偶,趕路的時候唱唸,進攻的時候唱唸,被殺的時候也唱唸……眾人親眼看到一隻鬼王被對方的鬼撕扯開,一邊呆呆吞噬仍不忘唱唸;還有一隻鬼王從腳到頭吞下對方,那隻鬼一邊被吞一邊唱唸,半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半分痛苦恐懼的表情都沒有。
看不到天,二十八顆星辰隻眼皆無,只有刀子一樣的風,與一隻只不像鬼的鬼。
趕路,廝殺,唱唸;
默然,漠然,冰冷;
單調,重複,無停息無休止。
沒有人受得了。事實上,當他們稍稍恢復一點力量,嘗試與鬼物作戰時才發現,使用神通每時每刻都要防範心神被侵,尤其不能被鬼物撕咬或者攻破本體,否則便會被那種瀰漫天地、禁法難封的聲音活生生震散神魄,成為那些鬼物的一員。如此看來,初入時的情況看起來兇險,實則有些幸運。失去法力固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但也因此被重點保護,避免了比被殺更悲慘的命運。
奇妙的是,啞姑新成的鬼軍並不受此影響,相反對那些鬼物如生死大敵,與之廝殺惡鬥不休。
或許只有鬼才能理解鬼的恐懼與悲哀,誰知道呢。
傳送進入的位置,鬼物聚集的並不是太多;擁有十萬鬼奴數十名鬼王的啞姑勢如破竹,首先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