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僅比橫山不二稍晚,魔胎在尖叫聲中退走,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視線中,十三郎好似跗骨之蛆,緊緊貼住他一道前進,那些被削飛、四濺的血絲全都活過來一樣,粘住劍、拉住人,一道前行。
“啊!啊啊啊!”
吸力順劍而來進入身體,抽骨拔髓的感覺如此清晰,千年辛苦修來的靈魔之氣被人以這樣蠻不講理的方式搶掠,剛剛有點成就的魔胎如喪考妣,尖叫聲越來越淒厲,望著十三郎的眼神也如見了惡鬼一樣,恨極怒極,怕到極致。
他想不通這一切因和發生,面對十三郎,本該縱橫無敵的魔胎為何向見到祖宗一樣,那雙手怎麼可以同時吸靈化魔轉換自如,對方明明修為遠遜,為什麼能夠如大山一樣壓得自己透不過氣。
還有那把劍,那把藏在其眼中的劍,那把能夠吞噬劍與魂的劍。
“你是誰!”
飛退中拼命掙扎,魔胎在極短時間內轟出無數重法,然而無論他用出什麼,出手明明威力無窮,臨體時都會打一個大大折扣,十不足一。
自當年起魔意煉魂,他的靈族根基早已改變,且對尋常靈族有極大壓制;但他畢竟不是魔族,如今還處在改變的過程中,恰好遇到修為雖不足、意境已破真境的十三郎,如見天敵。
突破真境,首先要被強調的就是那個“真”字,十三郎雖無真魔氣,但其轉換魔體的時候,體內魔意至真如魔界真修,非要說差別,不過是不如他們純透罷了,若非如此,自在魔的真魔之氣怎麼會選擇他的身體。
靈體方面就更不用說了,十三郎鑄日都已經成功,反之朝魔胎過渡的洗紅浪靈根衰竭,焉能不被壓制。
原因其實很簡單,魔胎自己都能看出來,只是不願意接受。
兇暴河流進入大海都會如馴服的野馬一樣乖巧,與之同悲共喜,頑劣、抑或成就高遠的子孫,老祖面前都需保持敬畏;魔胎情形雖與此不同,結果看起來相仿,因其用法總需動意,著力總需氣,靈魔兩面皆受其制,誰都改變不了。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無論他用什麼,威力都將大減。
至於那把被死死壓制、漸漸吞掉的劍胚……除了運氣不好,還能說什麼呢?
當然,假如十三郎實力太差,魔胎法術縱然大減,仍能夠殺死他。
幸好,他還沒弱到那種程度。
“吼啊!”
時間每過一息,魔胎氣息衰弱一分,劍胚數量步步減少,越發映襯出對面血意兇獰,幾番掙扎無果,絕望中的魔胎振起全部力量,把劍投向十三郎。
“我殺了你!”
“半人半鬼,半生半死,半靈半魔,半真半假,你自己說說你是個什麼東西。”
血霧當中傳出回應,十三郎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比之前更加沉穩。
那不只是信心的體現,還是對戰鬥有了把握之後的宣言。
話音落定,十三郎左眼眼球炸開,鮮血飈後驟然回收,就像太陽將所有釋放出去的光華收斂,令人眼前一黑。
當空一聲清冽長鳴,收斂到極致的劍光再度大放,千里範圍,萬尺高空,域內一切盡入威殺,所有試圖闖進來的兇鬼妖魔,統統化作齏粉。
“斬!”
長鳴之後傳來輕喝,聽起來竟如清嘯。旁人耳中,那個聲音中正平和,就好像先生講解經意,嚴肅、認真、但不失慈悲與憐愛;然而落在魔胎心裡,那聲斷問好似雷劫,內裡包含的憤怒可令山川變色,河水倒流。
護犢之情,正邪之懾,靈魔之仇,積鬱之憤,統統在這個聲,這次劍中得到宣洩,相比魔胎之暴虐殘毒,勝出何止十倍。
這是出離憤怒的一劍。
這是瘋癲勝魔的一劍。
這是帶有愧疚的一劍。
這是斬去妖邪、還歸清淨的一劍。
這還是井噴怒放、水到渠成、渾然天成的一劍。
聽聞劍鳴與清嘯的那個瞬間,魔胎險些魂飛天外,衡山不二瞪大雙眼,遠遠望著這裡的雙獒、美帥、圖奇、靠山王等人心神動盪,作為一手推動此事發生的人,十三郎為之大笑三聲,血淚長流。
……
六十餘年前,大先生歸位,三千劍靈合體,後經甲子歲月苦修,烘爐鑄煉,天絕劍隨時準備破關出竅,但又總是差了一點。
為什麼會這樣,修煉當中大先生始終不提,十三郎也看不懂、甚至想不到,直到鑄日成功後導致真靈之意混亂,十三郎在近乎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