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弱女斜依門框,對著不聽勸阻非要遠行的漢子說一聲:怎麼這麼心狠。
“我靠!”
遠方大灰腿腳發軟,不知為何摔個跟頭,險些連火玲瓏一起砸翻。
與獴邏對應,下方那個如正常人一般大的青年神情苦澀,無奈羞惱憤怒等等充斥在臉上,渾身發抖。
氣的。
“到底咋回事兒?”
群修迷茫,十三郎心中感慨,忽然想到美帥從此再也別想在自己面前抬頭,不禁又有些得意。
嘆息中開弓,獴邏那邊也已做出反應,先是展現給大家一個極其複雜無奈的笑容,輕輕嘆了口氣,再吹出一口氣。
一口氣吹在箭漩上,箭消,漩褪,連一路燒紅的橫道都憑空消失,伴有一聲驚呼。
“小心!”十三郎厲聲大喊,身體微晃,憑空在原地消失。
“來不及的。”幽幽嘆息好似傾訴,獴邏曲起那隻快要得到自由的手,輕輕在身前一抓。
事實確如其所講,箭漩潰散,橫道消亡,發箭的藏也出現異常,其臉上、身體上出現無數黑斑,迅速擴大覆蓋全身,將其變成一個通體漆黑的黑人。
“啊……”
藏之堅韌無人不知,此刻竟然發出慘叫,聲音之淒厲、無助、驚恐、絕望,足以讓看到的人心膽俱裂。墨色流轉,欽克箭修一頭栽倒在地上,翻滾,哀嚎,撕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
“奪舍!”幾名大拿同時驚呼。
“是馴化。本君還未完全擺脫束縛,將來還要大事要做,爾等都有用武之地……嗯,捨不得都殺掉。”
臉上帶著溫柔的表情,獴邏一面糾正群魔,半曲右手握住下一道弓矢,待要重複之前的事,突為之一愣。
“咦!”
彷彿被燙了一下,獴邏本能地鬆開手,隨即反應過來再次用力,三寸箭矢已如蛟龍擺脫捆縛,厲嘯聲中連閃數次,穿掌而過。
“靈寶!”
半聲痛哼,一溜黑煙,掌天弓及時歸位,十三郎也已出現在藏的身旁,毫不猶豫伸出雙手,緊扣其頭頂靈臺。
“陰陽,斬!”
黑白之氣當頭灌入,與快要覆蓋道眼球的墨色出現停頓,轉瞬間,欽克箭修七竅流血,五官像被什麼東西拉住一樣,拼命朝中間湊。
無法形容的煎熬,心神中兩股力量來回廝殺,藏本人自不會空著,提聚精神加入十三郎一方,試圖將那股侵蝕之力化解、或者趕出去。
這是另一種爭鬥。
十三郎與藏兩人聯手,共同對抗獴邏隔空施展的一口氣,看似旗鼓相當。
實際呢?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這樣下去,藏能否擺脫危機先不談,其肉身勢必會因此而崩潰。
“敢對本君出手,都會和他一樣。”
一聲警告阻止無數蠢蠢欲動的魔修,獴邏的目光回到十三郎身上,神情有些曖昧。
“小傢伙,區區百年時間,你竟然成長到這種程度,很讓本君很吃驚呢。”
這句話別人聽不懂,十三郎懂但是沒空回答,此刻的他需要集聚全部精神,根本抽不出心力。
“資質這麼好,造化這麼好,本事這麼好,寶物也很好,可是……為什麼這麼蠢呢?”
那邊辛苦掙命,獴邏這邊好整以暇,那腔做勢,柔柔膩膩的聲音,誠懇說道:“本君不是冥魔所能比,本君的氣息也不非墮靈所能想,你這樣做,遲早會和他一樣,省我一番功夫。”
這句話講出來,幾名想幫忙的修士頓時止步,紛紛以探尋的目光看向十三郎。
十三郎說出不話,只能艱難朝眾人點頭,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怎麼辦?”槍王無奈攤手。
“怎麼辦?”小宮主驚慌無措。
“怎麼辦?”嚴萌眼裡全是水汽。
“怎麼辦?”群魔自問,詢問,但不知問的是誰,誰才能給出回答。
戰場相逢,本該把臂暢敘別情,至不濟也能並肩奮戰,演赴死之勇。眼下完全不是那樣,眾人剛剛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擊敗、甚至“擊殺”一名超出滄浪星境界的大敵,連一點欣慰都來不及感受,忽發現之前那居然只是開胃菜,還有更無解的局面等著自己。
誰不絕望。
絕望中還有更絕望的事,隨著時間持續,藏的鮮血越流越多,目光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時而泛出野獸般的光芒;有幾次,他甚至已經伸出手去,要對十三郎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