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那些登樓學子。往日道院內,每日都有學子從禁樓裡連滾帶爬地逃出來,狼狽不堪,假如哪天一直安靜,反會成為稀奇事。
這種情形持續了很久,直到十三郎進樓。
一次巧合,一場偶遇,演繹一段帶有傳奇色彩的故事,過程無需詳表,十三郎以其獨特的修禁方式引起谷溪注意,最終成就一段真正的師徒緣。
短短十年相處,谷溪變了很多;外域開放之後,丹樓封禁之前,禁樓極少見到學子被驅逐,難得聽到令無數人恐懼咒罵的咆哮聲。伴隨而來的結果是,禁樓修行慢慢恢復,登上三樓的學子越來越多,日漸興盛。
百年時光,足夠改變很多人,很多事;禁樓興盛,主事教習名聲日漸好轉,但比較奇怪的是,人們只覺得那位古怪的老人脾氣變得溫和,卻很難在其臉上找到開心的意思,遑論笑容。
谷溪不再咆哮,不再憤怒,無論求教的學子多麼愚笨、看上去多麼不爭氣,他都不肯開口訓斥,而是一遍接著一遍重複,重複那些枯燥無聊的話。相比之下,這位老人嘆息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每開口,給人的感覺好像只剩下一口氣;其臉上神情長年凝重,好像背後揹著一座大山,疲憊不堪、但又一直堅持著,忍耐著,不肯放下。
於是人們開始議論,谷溪快死了。
遲遲不能破境,這位主持一樓時間最長的教習修為不足,壽元臨近大修紅線;最關鍵的是,他並未意識到自己的狀況,絲毫沒有搏命求活的打算。
是的,谷溪快死了。
……
“學生,百年,大比……”
將死之人封禁十八年,谷溪的狀況一日不如一日,腦子難免有些糊塗;片刻黯然,谷溪又將這三個詞念一遍,似要從中尋找寶物、或者希望。
結果只有失望。
野獸尚有本能智慧,何況修士。教導學子數百年,許多基本規則早已刻入谷溪的骨子裡,再渾也不會忘記。他太清楚這些字眼相加起來的意思,大概推算的話,約等於元嬰初;假如遇到那些擁有絕好天資的奇才、足夠刻苦、機緣又足夠好的話,或可進階元嬰中境。
“太弱,太弱了……”
不知什麼緣故,谷溪突然變得暴怒起來,雙手撕扯著頭髮仍得到處都是,聲聲低吼。
“簡直是廢物,廢物!”
“師兄錯了,十三不是廢物。”
一直望著谷溪的舉動,莫師神情越發不忍,默默低下頭。
“多年前我就對師兄說過,十三距離天人之境僅差一步,隨時可能突破。”
“有嗎?”谷溪眼神微亮,停下手裡的動作,用力思索。
“師兄日夜操勞,一時想不起來,也算正常。”
“喔……”
經過一番努力,谷溪發覺莫師講的是實情,無奈只能放棄努力。
“現在呢?”
“現在?”
“那個十三……可曾突破?”
“哪有那麼容易呵。”
莫師連連搖頭,說道:“師兄想想,百年達到這種境界何等不易,再突破……還能叫人嗎?”
修真有矩,深刻靈魂的規則發揮作用,谷溪剛剛明亮的眼神再度黯淡,陷入沉默。
莫師靜靜地望著他,等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
“小弟本以為,這條訊息能讓師兄振作起來……”
默默嘆息,莫師伸出手,說道:“師兄,吃藥吧。”
谷溪沒有去接,自語般說道:“沒突破,那他回來做什麼?”
莫師沉吟說道:“我想,他是要來帶師兄出去。”
谷溪抬起頭,茫然說道:“帶我出去,去哪裡,做什麼?”
莫師搖了搖頭,說道:“小弟如何能知曉。”
谷溪越發迷惘,說道:“那你怎麼知道他會來?”
莫師想了想,回答道:“猜的。”
谷溪聽不懂這句話。
禁術嚴謹,心神混沌,谷溪忘記了“猜”字怎麼寫,無法理解不知道的事情怎麼能提前知道。現在的他,腦子裡只能容納事實,猜測等於不會……就好像百年不能化神,結丹打不過元嬰一樣,板上釘釘。
“原來是假的。”
長長嘆息,谷溪伸手去接藥丸,半伏的身軀歪了一下,差點摔倒。
“師兄小心。”莫師伸手去扶。
“不用。”
谷溪撐住身子,伸出那隻乾裂、沾滿灰塵、並有幾根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