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面,道歉可能不夠真心,比試肯定全力以赴,眼前童子或許幾百年都沒有出過手,萬一來了興頭掌握不住分寸,後果不堪設想。
微風綿綿,輕柔但極其堅韌,條條黑絲縱橫凌空,就像一條條鞭子抽打在鐵石上,帶起點點火星。童子明顯有意為之,和小不點差不多大小的手緩緩抬起,逐步加力,逐步試探對手底限。
或許不能叫對手。
神通有相剋,童子以輕風對抗空間之術,等若失去天時。兩岸相距雖不算太遠,也有數百米之遙,傳功崖比十三郎所處地勢略高,童子居高卻要往上託,施法艱難如失去地利。此外,童子隨手施法不為爭鬥,小不點狠心要掙回面子,等若佔據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全佔,小不點的身體仍然止不住頹勢,被一寸一寸托起來。看到的人心裡都明白,假如換成生死搏殺,戰鬥早已有了結局。
這就是差距了。沒有神通莫測,不見規則玄奧,就是力大!童子不需要神奇手段,純以修為壓制便可讓人無能為力,不服也得服。
相持片刻,小不點開始顫抖,雙腳離地,身體像一張繃緊的極限的弓,只是反過來。其背後,空間道道波紋閃爍,如實質漣漪飄擺不定,遠遠跟隨的何問柳忽然色變,來不及多想盤膝而坐,竭力運轉法力抵抗。
餘波如此,小不點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其雙手揮灑的速度越來越快,周圍漸咔咔連爆,已然動了空閃神通。區別在於,她以往這樣做是為隱匿或者遁逃,現在反過來,只為讓自己保持在原地。
“不錯啊。”
童子臉上興致愈濃,一面誇獎,一面曲起拇兩指,在食、中兩指上輕輕捻了捻,捏出兩聲脆響。
“吼!”
如山倒影垂掛身後,小不點粉嫩面孔突爆鱗紋,童音不在,吼聲如同獅嘯猿啼。
十三郎心中閃過警兆,匆忙欠身。
“前輩,請手下留情。”
“塊頭這麼大……”
望著小不點背後巨大海螺,童子仍是那副笑嘻嘻的面孔,說道:“小姑娘,認不認輸?”
“……”
小不點臉上全是汗,尖尖鼻樑快要與眉心接到一起,十根粉嫩手指如飛針走線,哪有半點肯認輸的模樣。
童子朝十三郎撇嘴,灑然說道:“瞧,這可不能怪……咦!”
視線中,十三郎改為一隻手抱住谷溪屍體,騰出一隻手按在小不點頭頂,紅芒與黑氣同時瀰漫,口中輕喝。
“定!”
喝而有聲,聲音卻是從小不點口中發出,聽不出冷厲,只有清脆與少許憤怒;與此同時,旁邊夜蓮素指輕挑,如撩衣彈出一縷神輝,口中同樣輕喝。
“三生祝尤!”
再看身前,小不點雙掌忽而變色,黑白之氣翻起重重波浪,中間跳躍黑絲如蛟龍出沒與墨海,再濃重的墨色也掩蓋不了。對應的,那道如棉牆般堅韌的風牆突然變了味,就像是……奔跑的猛虎突然折腳,嘯傲的蛟龍被抽取筋骨,百年蒼樹流逝了歲月,大漠寒霜被覆蓋一層炭火。
軟了,透了,融了,溼了……風牆當中升起漩渦,看起來猛烈實則沒了厚重,頃刻間出現條條裂紋。三條黑絲博浪而出,衝出雲霧衝入漩渦,順勢來回破斬八刀。
八刀過後,綿綿之勢穿梭而下,碎石飛濺煙塵無起,石壁上出現一條深達近百米的缺口。小不點的身軀踉蹌險些摔倒,終於將那一頭磕到地上。
“爹爹說,小孩子要有禮貌,老人家要講道理。”
隨手擦去唇邊血跡,小小囡囡有些狼狽地磕完了頭,站起了身,一手叉腰一手戳指,神情滿滿彪悍。
“小老頭,你這麼不講理,家裡人知道不?”
全場默然。
……
“哈!”
說不清是開心還是滑稽,神通被破還被反將了一軍,童子老人反倒很開心,笑容坦蕩如稚嫩孩童,指著十三郎的鼻子大肆讚美。
“能把妖獸教成這般人性,小傢伙真真有一套……”
找不到合適說辭,童子有些犯愁,小小臉龐認真思量,看著說不出的怪異。旁邊道尊適時開口,微笑說道:“童老有所不知,十三先生視其為女,親情真摯,半點不假。”
“童老?”聽到這個稱呼,再看看童子的身材,十三郎不覺將目光轉向夜蓮。
夜蓮神情有些複雜,悄聲解釋道:“此老與家師所修同屬一脈,輩分好像更長,我聽說過這個人,但不知道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