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連這都看不出來?
怎麼可能?
當然不是。
無數萬年苦熬,無數萬年堅持與尋找,一直不成一直求索,這樣的生涯靈機早已習慣,早已厭倦。不管真明白還是假糊塗,他事實上在配合這件事,試圖從中找到契機。
天道那麼好鬥?狂靈又豈是隨便可以殺,漫長鏖戰,其中艱險無人可知,結果僅僅帶來又一次失望;被界魂攝入的時候,連靈機自己都不能不承認,他已經感覺到一種無量劫最最恐怖的感覺:累!
“永生可葬,無量有死,萬法難及,累時方顯。”
這句話靈機對誰都沒說,至高規則。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是死而不死,也不是真正的消亡,而是他對十三郎講過的沉淪,如其對大灰描述過的那樣,永遠在黑暗、冰冷與無中游蕩,再無解脫之日。
靈機感受到了恐懼,比任何人都深,他沒有辦法可想,只好強迫自己不去想。
迷惘靈機四處遊蕩,遇到灰哥,殺死胖胖,毒染叮噹,與十三郎衝突……事情突然發生轉機,那個“弱不禁風”的小修提出一個讓靈機怦然心動的建議:造生!
無量劫那麼容易說服?假如不是靈機自己心動,十三郎縱然真能舌綻蓮花,休想動他分毫。
跌落萬丈深淵可怕,更可怕的是跌落後抓住救命之索,結果發現那真的只是一根稻草。
“不可能沒有,不可能!”
胡亂叫著,狂亂跳著,靈機把頭顱扣到脖子上,再從脖子上取下來,扣上去,再取下來,癲狂行止並不顯得滑稽,而是讓人覺得可憐。
他就像個孩子一樣,一心認為自己的寶貝罐子裡藏著寶貝,翻來覆去發現是空的,不甘心不放棄,但不能不為之絕望。
“吼啊!”
狂吼變聲哀嗥,骷髏空蕩蕩的眼眶裡流出五彩之光,絲絲纏繞成球化淚……當中增加了黑與白。
瘋癲之中靈機沒留意到這點,他是無量劫,怎麼可能哭?怎麼可能相信自己會哭?
他沒留意到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其頭顱早已沒了實體,赤色與墨色糾纏,像在進行某種角逐。
他沒留意到,當其把頭顱一次次按回身體,其身體一次次縮短變小,像變身。
他沒留意到,自打灰哥融入後開始,整個昊陽都在發生變化,外層風沙、內層火海全被引動,正以遏止不了的態勢朝一個方向聚集。
“歐昂!”
滄浪星,某山某水,背背紅妝暢遊的大灰突發咆哮,氣勢暴漲,一飛沖天。
“嗬!”
昊陽深處,金烏突然一陣心悸,莫名其妙彷彿生死大限臨近眼前,神色為之大變。
“大灰!”
金宮內,叮噹從沉睡中驚醒,身體像被繩索牽住一樣朝外飛奔,淚流滿面。
“這是……”
山寨廣場,與族人講解人道的阿玉姐突然呆住,剎那迷茫之後表情轉冷,瞬間換了個人。
“靈機!”
半空中,十三郎疾馳中無故跌倒,起身像是意識到什麼,速度暴增,神色癲狂,厲聲長嘯。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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