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天狐唯有強打精神,提聚剛剛自老嫗那裡得來的力量,做最後一搏。
倉促間天狐留意到,那把劍雖讓人心驚膽跳,持劍的人修為卻很一般。區區元嬰修士,天狐懷疑他是否用了什麼邪法,不然根本沒理由能夠催動那把劍。由此天狐心生慶幸,暗想還算好了,本尊福大命大自有吉星高照,看起來要死,總也死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狐看到了它最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雙目圓睜,如同即將被強暴的少女,再發淒厲哀嚎。
“不要啊!”
山頂,蓮臺上,紗衣女子不知何時重新站起來,淡漠臉上放著光,黯淡的雙眼重聚神采,看起來比之前更明銳。那麼高貴端莊的女人,竟、她連儀容都顧不上、或不屑整理,就這樣半裸人間最美麗的身軀,抬起手,朝揮劍青年遙遙一點。
“三生祝尤,展!”
曾經在斷背山上,得到三生相助的塑靈小子大發奇想,以殘破元嬰之修為試與真靈相抗,結果雖然頭破血流,也令四足眨了眨眼。
八十年後,塑靈三生再度聯手,比起當初兩人強大何止百倍?反過來,他們的對手比當初,弱小何止千倍?
神聖之光自天絕劍身而起,沖天扶搖三百丈,似要將那團濃厚劫雲一道刺穿。抱劍不能定身,十三郎腳步踉蹌幾難站穩,待要強行揮動。
“下界螻蟻,敢殺本王之奴!”
耳邊突聞威嚴斷喝,一道絕不屬於此界修士能擁有的意志轟然而起,順著天狐的身軀衝如天絕,再延著天絕衝向十三郎,瞬息將至。
十三郎眼睛眨也不眨,悶聲不吭,毫不猶豫用出此生最強力量,揮出此生最強一劍。
劍如天柱,由雙臂環抱託舉當空疾砍,在天狐絕望的目光中劈開狐尾,一閃而過,一閃而破,一閃……帶來徹底的黑。
“本王不管你是誰……嗯?這是什麼劍……嗬!”
威嚴化作憤怒,憤怒變成疑惑,疑惑轉為震驚,震驚中包含濃濃忌憚與驚喜,那道意志在天絕中游走一圈,在驚醒什麼東西之前閃電般回縮,呼嘯而去。
“小傢伙,你最好不要死,本王等著……”
氣息與意志消失不見,天絕的劍身輕輕顫動兩下,彷彿沒睡飽的人打了兩個哈欠,復歸於平靜。十三郎亦於此刻站穩,抬手抹去唇邊血,張口收回天絕劍,無聊搖了搖頭。
“不是真靈就是王,這運氣……真不是吹的。”
……
狼堡外,大營中,正與幾人商談的雷尊神情突變,目光凌厲。
“天狐已死,飛兒或許……”
幾絲電弧憑空跳躍,雷尊無端悶哼一聲,暗含無法掩飾的痛。掌雷大拿控制不住雷光,通常意味著其修行出了問題,後患無窮。
“道兄,發生了什麼事?”一名如商賈打扮的壯漢開口詢問,旁邊玄靈子目光微閃,跟著補充一句。
“雷尊如有不適,我等或可等上幾天。”
修為達到雷尊這種程度,修行遇到問題,後果或比戰鬥負傷嚴重得多;玄靈子的話合情合理,無論考慮大局還是私交,雷尊都應抱以感激。
“不用。”
雷尊表情冷漠如霜,聲音如萬古不能花開的玄冰,沒有感激,只有讓人心悸的冷。
“就按幾位的意思,集中全力發動總攻,踏平狼堡。”
握拳徐徐起身,雷尊目光環視周圍,落在壯漢商賈身上。
“天機老友深明天道,可與本尊一道,為此番決戰持鋒。”
……
斜谷入泗水處,五條鉅艦依次上行,龐大身姿撞開潮水,帶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正中船頭,樂洪濤把盞迎風,睥睨目光遠眺那座尚不可見的崖,默默想著心事。
從這裡上行,距離三面崖已不足兩百里,以魔靈艦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便可抵達。同時因泗水迷霧漸漸淡去,神念所能達到的範圍越來越遠,片刻後即可看到三面崖。
更快的辦法是飛過去。此地向前地勢開闊,無需擔心妖禽偷襲;當然,即便真的有,這裡人也不怕。
樂洪濤沒有那麼做。
有意或者無意,樂副使沒有催促魔靈艦加速,直到……其身軀猛震,神色突變中,鼻端毫無徵兆流出一絲鮮血。
“天狐死了!”
托杯的手驟然握緊,樂洪濤豁然抬頭。
“天狐死,老祖想必會知道……”
舉手飲盡杯中酒,樂洪濤擦拭唇上血跡,斷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