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之物先拿出來墊底,內心悲憤可想而知。妖將自爆,血色如朵朵鮮花綻放,原本整潔一片的白光頓時變得多姿多彩。遠遠看去,炮光如一面白牆催地,一路上被打出兩個大洞,洞口周圍染著片片紅,繼續橫掃向山頂。
掃想那群殘兵敗將,掃向那個身若磐石的人。
……
白牆變成塗抹顏色的破布,勢頭微挫,氣息依舊兇蠻狂暴。團團紅芒爆發,腳下出現一個個巨坑,並有泥石風呼嘯沖天。視線所及,浩蕩白波自下而來,一路狂風肆虐,連地面都被生生颳去三尺。無數近千近萬斤巨石飛到空中,化作億萬粒細沙,與白光交錯重疊撲面而來,將人們捲入混沌世界。
正迎著那片世界,十三郎沒有施展神通,而是持著七丈長刀,雙腳深深踩入山石,頂風劈砍。
斬妖刀七丈七尺,重超萬斤,如今被十三郎如豆芽菜一樣握在手中,頃刻間劈出三百刀。刀刀呼嘯如斬酋首,一刀一痕,一刀一隙,一刀一縫,將那片本已出現殘破的洪峰劈散,撕裂,散亂如棉。
三重白浪接踵而至,雖有老者二人刺破在先,仍不是一名大修士神通所能對抗。十三郎要的不是闖過它們以便自己能夠活命,而是將其威力盡量多留下一些,漏過身邊的部分將至最低。目標艱難,他沒指望、也沒打算一個人解決問題,而是以硬碰硬、力破法的方式將其斬亂。
神通連綿方成勢,一座洪峰被分成數百道,就變成了一條條溪流,沖刷之力雖然劇烈,但已不是完全不能對抗。
一人持刀,劈波斬浪,萬鈞巨力連綿如潮,十三郎微微傾斜,腰身漸如拉滿弦的弓。腳下山石不斷崩碎,腳邊如龜紋四方開裂,身體由開始向前逐步變為後仰,漸成與山坡一樣的斜角。但其雙腳牢牢生根,彷彿從地理長出來一個人,無論風多高、浪多疾,半寸不能移。
堅如精鐵的身體被撕開一道道口子,鮮血來不及流出便被刀子一樣的白芒帶走,十三郎沉默回應,長刀重複著單調的東走,劈砍,橫削,再劈砍,再橫削……
劈砍中,十三郎雙臂漸趨沉重,刀勢卻慢慢有了規律,不在如之前那樣生硬呆板,而是帶上某種韻律與節奏。此時若有人看到他的表情,會發現其目光並未看著面前的光與風,而是帶有一絲茫然跟著自己的刀在遊動。
刀劈風,風襲刀,劈刀帶著風,風與風相抗;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就好像刀與風之間慢慢合拍,慢慢融合,慢慢構成一幅完整、給人和諧之感的畫。
“這就是融合嗎?”
說不清劈了多少刀,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十三郎沉浸在那種奇妙美妙的感覺中,直到……
“起陣!”
劍光再起,當中一團煌煌金芒。那桿秤的杆盤飛到中,周圍斜掛十餘把飛劍,盤旋飛舞如十丈飛蝶、直豎在山頂正前方。齊飛一面催動法力,一面壓制體內傷患,還要照看周圍身弱力疲的學子;眾修齊心合力之下,十丈巨盤就像一面阻擋颶風的堅實牆壁,任憑風高浪急洶湧,我自巍然不動。
倉促之間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群修盡了全力,飛殿下也已盡了全力。之所以選擇這種勞心費力的方式對抗,是因為他不僅要考慮學子們的安危,還要儘量擴大防禦的面,避免那三重狂滔影響夜蓮。
夜蓮呢?
她在應劫。
雷劫落下就不可能收回。此時此刻,哪怕有人一掌將夜蓮拍成肉泥,雷劫依舊會追其魂魄,將其化成飛灰。正如冉不驚得手時候所講的那樣,這一次,沒有人能幫到她。
雷落,蓮起,神輝綻放如銀色驕陽;萬世之花彈落身上最後一粒血沙,儀容依舊,神色肅穆而寧靜。
“蓮落三生,三世重疊!”
第1018章三生可渡,塑靈造
雷是什麼?
雷是威嚴,世人莫敢不敬畏;雷是狂暴,世人莫敢不怯讓;雷是神聖,生於九天不容褻瀆;雷是純淨,落凡塵不染片粒塵埃。
雷生風,雷造雨,雷劈山,雷鎮海,雷可毀滅一切,也能造就所有,雷無所不能。人間傳唱,天地混沌初開時,第一條生命起於雷霆;萬靈萬物繁盛的時候,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子所以誕生,同樣因為雷霆。
什麼時候有雷?
天威有雷,天怒成雷,天罰生雷,與天有關才會有雷霆,意味著高高在上,意味著驕傲與尊嚴,意味著永遠需要仰望。
人們敬畏雷,覺得不能征服,於是憑想象與意願將其美化,並且發明一個很有意思的詞彙,隨繁衍萬萬世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