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麼複雜?”
“當然。”
“複雜的人心,天其實很簡單。”
“呵呵……先生傳道,我等洗耳恭聽。”
“用不著那麼正經。”
輕輕擺手,十三郎思忖中肯定說道:“天就是蓋亞。”
“什麼亞?”
“蓋亞。”
“蓋亞?蓋亞?蓋……亞?”
嘴裡念這個名字,程血衣仔細搜尋記憶無果,把目光轉向背斧漢。
背斧漢表情很無辜,默默搖頭說道:“古怪的名字,沒聽過。”
程血衣哦了聲,回頭問十三郎:“蓋亞前輩位於何方,所屬哪族哪界……他是哪位大能?”
十三郎略顯尷尬,說道:“換個說法。天就是意,是規矩,是不斷破損、修復、完善、追求完美的圈。天道就是規矩的集合,是萬靈萬物匯聚出來的意志顯現,假如具有人形,這個人就是個只有執行能力的可憐蟲。”
驚聵之聲,叛逆之詞,邵林血衣面面相覷,不以為然。
天這種東西,誰都說不好,誰都能說出點意思,換成他們照樣能說的頭頭是道,只沒法求證。
沒法求證就沒有意義,吹牛誰不會?十三郎如此正經其事,還編出一個聽著蠻有趣的名字,到底為了什麼?
疑惑中兩人留意到,十三郎額頭周圍有光暈閃過,眼底浮現一絲痛色,閃爍幾次後消逝。
猶豫了一會兒,程血衣開口問道:“那,什麼又是狂靈?”
十三郎回答道:“說狂靈,必先說他的狂。狂靈之狂,不在於不滅,不在於強大,不在於生死輪迴,不在於掌控,而在於突破,突破限制與規則,突破所有突破。”
邵林越發不以為然,說道:“修道當然要突破,我剛剛突破了一次。”
十三郎淡淡說道:“你的突破是在規則之內,修士號稱逆天,實則每一步都在天道畫好的圈子內進行。反之狂靈道完全不同,沒有生劫涅之說。”
邵林不服,指程睿說道:“他也有境界。”
十三郎說道:“他修的是偽道,同時也是正道,所以會有境界。”
邵林連連擺手,說道:“偽道怎麼能是正道,暈頭了你。”
十三郎說道:“不符合狂靈本意,所以是偽道;境有天定,所以是正道。”
程血衣試探說道:“你的意思是我這樣修下去是歪路,縱一切順利仍無所成,證不得道?”
十三郎搖頭,回答道:“要我說的話,歪打也能正著,沒準兒能畫出自己的圓。”
血衣殺者一頭霧水,旁邊邵林莫名煩躁起來,喝道:“一次說完!”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狂靈之狂實為極境,我見過不止一種,極怨,極怒,血衣兄可算極痴。狂靈為極狂,因其狂,破天,破地,眼無神佛,心內無矩亦無懼,活著就要不停突破,走出一個個圈。”
“天為亙古,極境常在,區別僅在於天道追求盡善盡美,狂靈一直嘗試破極。”
“狂靈因何不滅?不是天道不夠強大,而是因為破矩為意,除非世界完全毀滅,總有破矩之意凝聚成形,演變成另一種狂靈。”
“狂靈之狂不在於和誰爭鬥,不在於修習者是哪個,甚至不在於狂靈之氣,僅在於突破樊籠、不受侷限的心。”
“神域內,修士為天,放一隻螞蟻不受操縱,它就是那個天地內的狂靈。狂靈之地,狂靈為天,有人修天道嘗試破解,此人就是狂靈內的狂靈。”
“天道為何殺狂靈?因其強大,強到足以摧毀天道的圓;天道不是無所不能,因包納不了那麼強的極,不得不殺。”
說著講著,十三郎面孔徐徐變形,額頭周圍光暈加深,兇狠擠壓仿如鎖鏈,一刻比一刻收的更緊。無可形容的劇痛直抵神魂,十三郎渾身顫抖,斗大汗珠密密麻麻,佈滿整張面孔。
“慢著!”
雖不知道十三郎身上發生什麼事,但能肯定他一定遇到什麼不對勁的狀況,程血衣急忙喝止。
“不要再說下去。”
“放心,它們不會殺死我。”
額頭之箍越來越緊,道道金芒如迸射錐刀,十三郎臉上仍帶著笑,堅持將心低的話說全。
“天道有缺,容納不了狂意不為天;狂靈道為極,本質是一條毀滅之路。”
隨著這句話,一股修士無法察覺的波動徐徐盪開,以不可捉摸的方式散播開來,無視一切陣法、禁錮、天塹溝壑,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