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聲音透著壓抑不住的渴望,給人的感覺有些不真,就好像這句話早就說出來,被放置在某處苦苦等待,煎熬中忍耐直到今天,才如崩雷綻放當空。
咔嚓!一聲巨響,頭上真有雷霆響起,人們在茫然中抬頭觀望,發覺晴朗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陰沉,晦暗如颶風下的汪洋。
片刻死一樣的沉寂,學子群中、各院落腳處,還有周圍觀客人叢,豁然爆發出一股驚天動地的歡呼,不,應該說是喊殺才夠貼切。偌大場地上,股股風暴齊齊往上,聚整合團沖霄插雲,直破三重天。七大分院、十六家宗門、上千散修,總數超過三千人發出吶喊,整齊劃一,如千萬軍馬賓士沙場。
決戰時刻,雷尊終於不再保留,亮出全部底牌。
“尊帥!”
……
什麼叫萬人擁戴?
什麼是鼎盛軍容?
什麼才叫決勝千里?
什麼又是運籌帷幄。
原本一盤散沙的廣場頃刻間改變,數千精修、教習、學子紛紛閃動,很快組成一團方陣軍容;一張張肅殺堅毅的面容,以道道凌厲冷漠的眼神,匯聚成河掃遍八方,無人敢直面。
面對這樣的隊伍,面對這樣的“對手”,大能如何,大拿又如何,縱然修為在化神之上,又能如何?
群修失色,圍觀者失色,餘下學子們人數更加龐大,但都惶惶如流散在野外的小雞,紛紛湧驚恐的目光在四周徘徊,試圖尋找到能讓自己安身、安心的那個角落。
呼喝僅持續三聲,極其突兀的平靜讓人們很不適應,目睹那個君王般的身影漸漸高飛,心裡油然生出一種感覺,該不會就此飛昇了吧。
一身青袍隨風擺動,百丈外,雲層翻飛不敢靠前,如群臣叩拜;君王俯瞰,本該是挑戰者的他吸引了全部目光,以至於人們忘記了去看主觀臺,忘記了接下去還有流程要走。
關於奪院,所有人抱著同一個念頭:這樣,還用得著比嗎?
……
“雷尊已至……”
鬥臺之上,黑麵神顯得格外矮小,聲音沙啞,竟連話都說不完整。停頓了一下,他先是抬頭看了看天空,再回頭看看主觀臺,嘆息一聲,二次揮了揮手。
“還有誰。”
奪院有規矩,不管雷尊如何強大,該講明的事情總要說出來;仰面望著天上那個驕傲的身影,周圍瀰漫著三千軍陣匯聚出的殺氣,耳邊聽著黑麵神的話,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就好像一場驚心編排的大戲,專為一人唱。
還有別人登場嗎?
有的。
“道院十九代盲尊,請雷尊賜教。”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瞽目尊者緩緩出列,微佝的身形漸漸挺直。
弟子剛剛獲得大比頭名,師傅又將迎戰頭號大敵,人們望著因瞎眼略顯蕭瑟的老者,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尊者傳承不因第幾代排位,十九代盲尊於十七代雷尊的地位均等,且是尊者中年齡最大的那一個;素來低調沉默,這位受人尊敬的老人此刻站出來,恐不是為了爭奪大位。
“老院長啊,你可真是用足了心。”看透的人這般想著,內心默默嘆息。
奪院不僅僅是奪院,也是一場勢力與實力之間的比拼,上次奪院之所以清淡,是因為當事者之一是陸老院長,幫忙對其而言只意味著羞辱。至於現在,沒有人相信眉院能夠得到此老力挺,唯一的解釋是,他是老院長早就安排好的備子。
還有麼?
有的。
歡呼剛起,黑麵神的話剛剛響起,又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站出來,朝盲尊抱拳。
不等盲尊飛天迎戰,火尊搶先站起身,高大的身軀穩穩凌壓其頭,恭敬說道:“師兄參加,小弟願意奉陪。”
又是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從來沒有人想到,火尊會是雷尊的擁戴者……之一。
盲尊神色平靜依舊,僅把腰身挺得直一些,輕輕搖頭。
盲尊翻翻內無一物的眼皮,朝雷尊所在的地方看了看,似能看到雷尊朝他點了點頭,神情微諷。
默默嘆息,盲尊回頭說道:“你很不錯,但不是老夫對手。”
火尊並不反駁,誠懇說道:“盡心而已,請師兄手下留情。”
還能說什麼?
“還有……”
鬥臺上,黑麵神劇烈咳了幾次,說道:“還有誰?”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