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一樣會吃驚、會緊張,甚至會害怕,但她具有一種別人模仿不來的本事,能把緊張表現得從容。
明明彼此矛盾的兩種情緒,在她身上被完美分割開,落在金烏眼裡的感受,這個女娃沒有絲毫刻意做作,該驕傲的一定驕傲,該緊張就大方表現出緊張,該……該怎樣,就怎樣。
這就是從容了。
……
“很難得。”
金烏本就真性情,金烏法目一眼透心,看明白這一點神情愈發“和藹”,炸雷般的聲音說道:“你是靈域中人,怎麼想到強灌魔氣?”
凌天火鏡照耀天下,全天下的修士都看得見,當金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間響起一聲極度震驚的“啊!”,嚇破無數人的膽。
此前已有人留意到鏡子裡的那座孤峰不同尋常,因不能親見還在心裡懷疑,此刻聽金烏這麼講,人們才確認自己看到的沒有錯,那裡分明是一處靈魔之氣交匯地!
戰盟諸老在這種地方修煉,居然是為了灌輸魔氣!
假如時光能夠倒流,這種作為絕對為天下所不容;要知道,靈魔異體歷來受到兩域修士的共同排擠打壓,戰盟雖然分舵兩域,但在修行上各走各的路,絕對沒有人強納對方。
萬年傳統,直到蕭十三郎橫空出世,創下一個又一個奇蹟後,仍未得到徹底扭轉。人們能夠接納十三郎,因為他是天生異體,正常人怎可與之相比。
可是話說回來,聽金烏言語裡的意思似乎不是責怪,而是讚譽的成分居多。這難道意味著,靈魔相合的道路不算錯……
“此事淵源有些長,戰盟歷代祖師都曾有過考慮,但不敢嘗試……”
歐陽燕舞的話證實了人們的猜想,接下去說道:“晚輩是因為聽到一個人的事蹟經歷,並與各位同門仔細探討,最終才能堅定信心。”
金烏說道:“蕭十三郎?”
歐陽燕舞點頭,說道:“經多方對比,晚輩認為,此子……”
金烏打斷,說道:“不用說他,本神只問你,可準備好了?”
此來是為了找回法軀,看到好奇的事情、隨口一問便罷,金烏哪有功夫留在這裡聽故事,直接挑明正題。
“趕緊把本尊神軀交出來,免糟不測之禍。”
“請火聖爺爺稍候。”
沒有多餘廢話,歐陽燕舞轉身揮手,其後五老分射八方,不多時,孤峰之下雷鳴陣陣,差不多相似的情形,差不多一樣的雕像與祭臺,上面同樣半具身軀。
“你這女娃不錯,本神不再為難爾等,歸來!”
“且慢!”
清喝打斷金烏召喚,歐陽燕舞抱拳施禮,說道:“前輩神軀留此萬年,戰盟名意鎮壓實若守護,歷任先賢祖師,從不敢褻瀆一絲半點。如今傳之燕舞手裡,中日小心年年謹慎,生恐出現差錯。”
金烏微微詫異,說道:“與本神談條件?”
歐陽燕舞輕輕搖頭,說道:“縱使只是名義,戰盟終究承擔了鎮壓職責;前輩今日前來,神軀迴歸可喜可賀,但請體恤後輩難面先祖之心,展現一下神威。”
言罷,歐陽燕舞氣息全開,身體外出現一圈淡淡光暈,頭頂處可見氤氳之氣,緩緩流淌彷彿一條會變形的河。
“戰盟三十三代傳人歐陽燕舞,請賜教。”
清喝如泉,拳勢如槍,槍破如雷霆筆直向前,徑直打響金烏的那張嘴。
聽了那句話,看到那一拳,整個人間陷入呆滯,腦海一片混沌。
勇敢嗎?強大嗎?無奈嗎?
還是故意表現心計?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人們只知道,當歐陽燕舞打出那一拳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兩眼一眨都不敢眨。
“呵呵,呵呵……有點意思。”
人修膽略不能讓真靈欽佩,但可令其保持一點點尊重。出於這種尊重,金烏沒有再像在道盟時那樣無視,而是隨意抬起爪子,輕輕當頭一拍。
得金烏讚譽是榮耀,如被其出手攻擊,還是不是榮耀?
是不是都不再要緊,金烏隨隨便便一爪,此前在億萬修士眼裡無懈可擊的戰盟之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身似流星,直接被拍進地底。
地底是火,靈魔交匯而成的洶洶之火,休說歐陽燕舞遭受重擊而落,即便讓她恢復全盛,又豈能在那樣的環境裡存活?
別忘了,此前戰盟六老修煉,也只靠近地火岸邊,根本不敢踏前。
“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