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那麼真實。
這是好事情,只要不全忘記就好。
心裡默默安慰著自己,老者回頭拾起前面的話題,說道:“將來你會知道,世上有比死可怕一萬倍的事情。”
“是什麼呢?”少女好奇追問。
蒼老聲音感慨萬千,說道:“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個瘋子和我們做鄰居。”
少女咯的一聲笑,回答道:“記得記得,那人什麼都不做,整天就知道咕噥求老天下雨,真下雨又大哭大鬧,特別害怕。”
蒼老聲音沉默了一會兒,嘆息說道:“他是我族修為最高的一個,論輩分,爺爺還要叫其一聲叔祖。”
“啊!”少女一聲驚呼,不知該接下去說什麼好。
“叔祖參加過當年那場戰鬥,不幸沾染一點障氣,又被火中煞意侵蝕靈臺,之後就變成那般模樣,修為全失,晴天盼雨,雨天怕霧,一輩子叫嚷不停。父親治不好他,又害怕族人親近受到影響,才將叔祖單獨隔離開。”
“太可怕了,那多難過啊!”
爺爺的叔祖,相隔輩分實在太遠,少女覺得可怕多過傷心,唸叨之後忽然有些興奮,追問道:“爺爺剛才說,老叔祖宗參加真靈之戰?和道院前輩一起?”
老者失笑,說道:“胡言亂語,真靈之戰九天之上,道院都只有十三先生與聖蓮仙子兩人有資格參加,那輪得到我們。叔祖當時與暴亂妖獸廝殺,恰好真靈追逐經過天空,連模樣都沒看清。”
聽了這番話,少女有些失望,怏怏說道:“邊都不沾就這樣,可想那些戰場是什麼樣;如果都像這裡一樣,動不動千萬裡生靈滅絕,那位先生為什麼非要打那一仗呢?”
“不許胡說!”
歷來慈和的聲音陡然嚴厲,老人喝道:“真靈一戰定乾坤,功參造化,千秋萬載的功績。剛才那樣的話,今後絕不許再提,否則,縱然別人不加怪罪,爺爺也要執行家法!”
疾言厲色,少女顯然被嚇住了,漫霧之中看不清臉色,但能知道她垂頭施禮,老老實實認錯。
喝罷老者心腸轉軟,溫和說道:“你年齡小,沒經歷過戰前戰後,不知道此戰帶來多少好處;遠的不說,我們距離紫雲較近,受益最直接。爺爺修為雖然不高,也能體會到前後靈氣不同,山川大地日漸靈秀,都是因為那一戰才有的結果。”
默默嘆息,老者說道:“可惜變化來得有點晚,起初三十年除害,中間三十年修養,等到生機轉好,爺爺已經過了年紀,此生無望了。”
“爺爺……”遲暮心,世間最無奈的事情莫過於此;少女聽著老者的話,想著此番有可能是爺爺陪自己走的最後一段路,心情悲鬱,難如剛才那樣歡快。
“不用難過,爺爺資質有限,縱然沒有六十年耽擱,頂多再破一重關卡,多活個幾十年。能夠親歷當年事,一萬年不過這一回,值。”
說話間,山曲路繞,霧氣漸薄;不知不覺,爺孫兩個走出山野之地,舉目看,眼前驟然空闊。
天清地秀,頭頂白雲如棉,腳邊草長鶯飛,遠處濤聲拍岸可聞,四方人影可辨,盡數朝那水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撲面風來,內裡滿滿爽朗氣息,生機盈然;對剛剛從霧氣中走出來的人而言,這樣的景緻,就像疲憊時藏身山林熱泉,盛夏時暢飲一碗酸梅湯,說不出的快意。話說回來,初來人頭一眼看,知道的人說是紫雲周邊,不知道的人怕會認為是漠北草原,彎弓射鵰之地。
“仙人手段,仙人手段啊!”
老者面容清瘦,臉上眼裡寫滿嚮往與崇敬,自語連聲。
“上次來,周圍還是一片死地,感覺像是在黃泉路上走了一回;這才十幾年,就變成……”
無對比沒有發言權,親眼見證前後變化,老者只覺得眼前不夠用;相比之下,身邊少女更在意景色本身,早已歡呼著撲入草林,東邊踢花西方逗鳥,儼然是個孩子。
滄浪星,靈域整體處在北域,地勢多山,水網也算密集;似這樣“純正”的草原景緻,除被公認為凶地的荒原外,十萬裡難得一見。少女年少,嚴格算起來還是頭一回出門歷練,從頭到腳都覺得新鮮。
“紫雲就要到了,丫頭收斂些。”
唏噓幾聲,心神恢復過來的老者喚回少女,笑著說道:“我這一門,代代修行代代平庸,至今已有上千年;這樣還能保持傳承,不說宗族之中難得,便是一般宗門也不過如此。到你這一代,總算有機會進入修行聖地,切記不可造次。”
少女頻頻點頭,小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