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十三郎的命令,雖然他很想。假如能夠發號施令,十三郎絕不會選擇棺群為目標,而是直取中軍,攻擊那片浩蕩魂海。當然就事實而言,獸潮無形中幫了十三郎的忙,也幫了隨他一起出擊的人。修來狂靈氣,妖獸心中視如同類,起碼不像外面的修士,聞聞氣息便覺厭憎。獸海中,十三郎、齊傲天等行動自如,縱影響也有限,反之對外界修士而言,如決口潰堤般湧出來的妖獸群沖垮一切,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但擋不住那支錐,那支箭。
……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里大地,萬靈渡劫,億萬妖獸,三重劇變一重比一重劇烈,一重比一重傷害更大;獸海當中,兩名白毛修士奮力撲殺,疑惑難解,怒發欲狂。
妖獸再多奈何不他們,想走隨時可以,想留亦能安然;然而其他人不像他們這樣,三重打擊接踵相連,身後周圍千條棺木,到此僅剩下不足兩百……以極快速度繼續減少。
那是他們的門下、族人、親屬、甚至子嗣,是煉屍宗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作為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宗門,煉屍宗因為功法不受主流待見,甚為那些自詡正道的修士追殺;假如不是星域之戰,他們絕無可能像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出來。
戰爭是煉屍的最好機會,當獲知星盟允許他們可以在戰爭中隨意處置自己的戰利品、尤其屍體後,煉屍宗精銳盡出,在兩大涅境尊長的率領下踏上戰場,屢立奇功,獨佔一方鰲頭。
現在呢?
就在剛才,兩人親眼目睹最為自己看好、唯一的、也是最最溺愛的玄孫死於非命。
“啊!啊啊啊!”
得意時忽遭橫禍,沒有什麼比這種打擊更讓人心痛,假如再因此失去至親,心神之傷更加沉重。
說來也巧,戰前預料這一戰會很辛苦而且兇險,保險起見,兩人將玄孫安排在戰陣末尾;劇變發生的時候,狂靈之地當中撞擊,連他們都不得不暫避其鋒,因而與之分的更遠。此後兩人被天劫追打,心恐連累玄孫不敢靠近,本意仍為了保護其安全。
一波獸潮湧出,無數修士遭殃,沒有棺木保護且負傷的人最先倒黴,兩人玄孫修為深厚,堂堂劫境強者,楞因為天雷打滅命棺而重傷,再被無窮無窮的妖獸不斷衝擊,活活被分屍、分食。
“該死的孽障,孽障!”
與十三郎、還有其他人的感受一樣,誰都會不能忍、忍不住的時候,因為親手安排、結果親眼目睹,感覺就像自己親手害死玄孫,兩大尊老咆哮著,怒吼著,廝殺著,瘋狂發洩著……
突然間,心中突起凶兆。
“吼!”
警星之後豁然回頭,獸海當中一點亮星撲面而來,雖只三寸,卻能奪盡芳華。光矢背後長長尾焰,感覺就像裁斷空間而來,周圍那麼多妖獸飛馳,無一敢亂其行。
光矢是箭,純由法力凝結出來的箭,射箭的人緊隨其後,旁邊還有數道飛虹,橫衝直撞,徑直殺向兩大尊老。
他們都很強大,各有特色。其中那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尤其了得,身體周圍火海洶洶,頭頂一方大印,內裡千條魂,氣息強橫極具威嚴,分明習慣了執掌人權。還有那個光頭壯漢,明明生得一副兇悍面孔,笑起來的樣子卻有點傻,且看上去眉眼模糊,像是很多張面孔重合。
最最醒目的還是那個射箭的人,兩人一眼就認出來,他就是那名渡劫修士。
“找死!”
“來的好!”
身陷獸海鏖戰不休,頭頂雷鞭追打未停,又見強敵圍攻而來,兩名白毛修士不懼反喜,內心不禁有些驚疑,生怕自己看錯、或被對方看錯。
他們居然出來?!居然主動離開那個該死的地方,送到自己眼前?!
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涅級?難道他們看不出來,他們那種所謂的強,在自己看來只是笑話?
還有,難道他們不知道,其正在玩弄的詭計根本不入流,早被自己看破?!
定睛看,神識查,兩人心中先後確定:來者的的確確就是這麼幾個,沒有更強修士隱匿。話說回來,假如有人能瞞過兩人聯手探查,也不需要隱匿,直接殺過來就是。
那便好了。
多少年培養出來的默契,探查過後兩人對望,非但沒朝一處合攏,反而反離更遠且將氣息稍稍收斂,口中同時大吼。
“煉屍宗門人,撤!”
很容易被人看出這是假象,兩大尊老不在乎,因為他們有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