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頓,得福仰頭望著天空說道:“徹底抹去界魂意志很難做到,且有大凶險;還有孃親長駐此間,我要守著她。”
提到蓮仙子,十三郎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想了一下問道:“我走之後還能不能再進來?能不能帶東西、或者人進來?”
得福奇怪看著他說道:“天人永隔,爹爹是人我是天,爹爹既然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十三郎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得福提問似乎純粹為了問,並不在乎十三郎如何回應;雙方這樣沉默了一會兒,他接著回答道:“能不能來得看狀況,現在不太好說。有一點可以肯定,與界魂之爭必然長久,也許等到爹爹在外面老死了,這邊還沒結果。”
意思很明白,只是聽著格外彆扭,然從天道口中說出來又顯得平平常常、甚至理所當然;看看眼神就知道,除了頭頂那輪月亮,得福不在乎任何人生死,包括十三郎這個爹。
十三郎沒心情計較,忙說道:“有沒有爹可以幫忙的地方?”
得福冷漠說道:“爹爹打散界魂之志,打死孃親,已經幫了大忙。”
十三郎神情苦澀,再度無言。
仍如剛才那次一樣,過了一會兒得福自己說道:“我為天道,生而知之,所知為界魂與孃親所知,爹爹如有什麼特別、又有可能發揮作用的道法、辦法,可以告知我。”
世間絕無學生如此求教,甚連“求”“教”兩個字都沒有,換成其它人,十三郎勢必大笑三聲,之後罵一句“你他媽誰呀這麼拽”;可在兒子這裡,他已經滿足到不能更滿足,高興、還有些慶幸。
“有句話叫藝多不壓身,爹爹這裡的確有點小技藝可傳,不敢保證有用,但……當初你娘和我之所以能好起來,起始就因為爹打敗了她。”
不惜拿夜蓮反襯光環,同時用記憶套住得福的心,十三郎默默說道:“界魂之爭緊迫與否,緩不緩得了?”
提到界魂之戰,得福臉色稍有緩和,看著十三郎的目光也有變化,回答道:“爹爹下手很重,若非界魂連線世界,根本早就死了。現在的情況是,殺他很難救也不易,只要不去管,沒有三五百年界魂絕難清醒。況且現在我為主導,他想反撲,先過我這一關才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
至此真正放鬆,十三郎心內緩和臉上嚴肅,鄭重言道:“時間如此緊迫,沒什麼要緊事情的話,咱們這就開始如何?”
得福稍稍楞了下,望著十三郎說道:“爹爹受傷頗重,若不及時精心調理,恐留後患。”
宛如吞服靈丹妙藥,十三郎瞬間覺得精神百倍,拍打胸脯叫囂道:“爹爹沒事,好的很。”
得福沒在說什麼,低頭四下看了看,默默走到蓮仙子畫像之前,正襟端坐之後抬頭。
“開始吧。”
“……”
十三郎表情古怪,問道:“這是幹什麼?”
得福輕輕挑眉,反問道:“不是要傳我道法?”
十三郎嘆了口氣,說道:“爹爹的法子和你娘不一樣……爹爹想帶你看看這個世界,方不方便?”
得福微微皺眉,說道:“我為天道,世界在我心中;藉助萬靈信念,我能輕易知曉世間一切,何需親眼去看。”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心以眼為窗,時常開啟窗戶透透氣,心中世界才能乾淨,不被灰塵矇蔽。”
得福反駁說道:“世間汙穢,螻蟻之念不足為道,為天者當置身事外,方可純透。”
十三郎微諷說道:“整個世界都是界魂所造,等於是你造的,屬於你且只屬於你,你如何能夠置身事外;反過來講,若連螻蟻之念都害怕,何以為天?”
得福亢聲說道:“我不是害怕,是……”
“不怕就和爹爹走,親眼看看界魂所為。”
“看就看……”
開口之後得福愕然,愕然之後清醒,清醒之後神情羞怒,問道:“這是爹爹給我上的第一課?”
“當然不是。”十三郎舉頭對月,拜三拜之後垂下面孔柔聲說道:“你娘一生禁錮法壇,身不由己,這是她的遺願。”
得福一下子呆住,再無話說。
……
斷壁殘桓,廢墟屍骸,這裡是一座大災之後的空城,也是一座界魂世界少有的大城。
界魂狂靈一番大戰,連累整個世界遭殃,災難發生時,這裡首先被一道“流矢”擊中,城中央被射出一個深達數百、寬闊萬